在茜茜烧烤,由老大带头,还有大飞和几个同事,拉着孟眠一起走了进去。
孟眠全程没怎么说话,完全没有融入,仿佛人坐在这,心思却在别的地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人说说笑笑,是一张纸糊的背景,她只是镶嵌在其中点缀欢闹。
“孟……孟眠。”
阮奇遇最近新带了个徒弟,是比孟眠晚一期的实习生,一八五的个子,长得也不错,平时谁和他搭话都是带着几分腼腆,动不动就爱脸红。
阮奇遇早就把这个男孩子夸了八百遍了。说什么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能文能武,很有天赋,当时孟眠全都左耳进右耳出,对这个人倒是因此印象很深。
这个时候,他忽然走到孟眠面前,像是有几分紧张的开口。
男孩子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飞他们灌了酒,脚步像是也有些漂浮,站定在孟眠跟前,有几分赧然和局促。
“我……”
孟眠回神,微微困惑。
很快,男孩的身后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她有些不适应这忽然更吵闹的氛围,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孟眠学姐,我喜欢你很久了!在学校的时候……我……嗯……就知道你,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还可以跟你分在同一个单位……所以我想勇敢一次……”
男孩紧张得语无伦次,舌头都大了,中间还咬到了自己舌头。
“如果你对我没感觉……那也没关系!我非常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他们说,喜欢一个人要说出来,只放在自己心里是没用的。所以……”
他后面的话仿佛呼啸而过,孟眠听不进去了,她只记得也有个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这个人曾把自己爱意了直截了当的阐明,即便是她喜欢了别人也没关系。
那个人还说,尽管她有喜欢的人,但是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做得更好,他想要回应,也不介意他们的心意有所偏差。
那个人……磊落又坦荡,诚恳又爱她。
“孟眠学姐,你怎么哭了?”
男孩有些惊慌,以为是自己哪里冒犯到孟眠,惹她哭了鼻子,因此更手足无措。
所有人都把孟眠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她本是略有诧异的看着小实习生,又在他的三言两语间红了眼。
她哭了吗?
孟眠有点吃惊。
她伸手摸脸颊,果然有冰冷的泪。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哭的,她以为自己是在慢慢好起来的,就算陆寒昭下落不明,她也一定要鼓足勇气,做那个最后放弃他的人。
每天深夜,她都会溜出家门,跑到风岳山去,一遍又一遍地搜寻陆寒昭的踪迹,哪怕是何舟渡也还活着,孟眠觉得也无可厚非,只要有人能告诉她陆寒昭去了哪里,怎样都好。
然而没有人。
那次打斗之后,陆寒昭和何舟渡一起消失,她呼喊无果之后,在地上找到了那个像玉石一样的东西。
问过飞雪,这块石头有没有可能跟陆寒昭的消失有什么关联,可是飞雪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沈清亦然。
她也就只能暂时保存着这东西,一边不放弃搜寻,一边祈求上天眷顾,给她这一次好运气,让她能找到陆寒昭。
“没事。”
孟眠笑了笑,她知道最近自己状态不好,怕把小实习生吓到,她抿唇,先平复自己情绪,然后又说:“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
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态,众目睽睽之下,他又该多难堪。
“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抱歉了各位。”
孟眠站起身,很快离开了茜茜烧烤,她觉得自己如果再待下去,肯定又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
她去了医院。
沈清伤势重,整个人近乎被捅穿一个大窟窿,所幸沈清体内力量所庇护,还不至于迟迟不好,相反,沈浊的状况更糟一些,飞雪伤得最轻,她的手腕也还没长好。
每天,只要孟眠有时间,她都会来照顾他们,不能来的情况下也会找护工过来,事无巨细,非常周到。
沈清躺在病床上,看到孟眠走进来,虽然浑身动弹不得,但是语气依旧很着急:“怎么样,先生他……”
沈清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再给孟眠压力,出了那事儿之后,孟眠也是一身的伤,可是才休息了三天,伤还没养好,就天天出来找先生。
没有一个人置身事外,也没办法做到只躺在床上又什么都不做,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
孟眠摇头,没再说话。
沈清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言。
“最近其实我一直在想,这样找下去会不会是没有意义的,那天那块玉石应该才是关键,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东西是祝老先生留下的,一定有玄妙。”
孟眠沉思,抬起头问:“或许,在崇初书院有没有什么专门用来记述历史守护者的古籍?和祝老先生有关的也行,或是他平时喜欢看的一些书,你好好想想。”
沈清默不作声,良久,似乎想到什么:“书我不清楚,每次进了师祖房间,都不敢乱看,倒是手札……师祖好像是有这么个习惯,他习惯把自己一些随想还有天金书的评注记录下来,都在那个本子上了。”
“那个手札现在还找得到?我方便去看看吗?”
思虑再三,孟眠还是提出了这个请求,尽管会有些冒犯,但是她一定要弄清楚这块玉石是干嘛的。
“可以,但是十一,你先听我一句,”看着仿佛不知疲惫的孟眠,沈清不免心疼,“你认为这是线索,这也有可能不是线索,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不要把期望都寄托在这上。”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经让人更怕去探寻真相。
孟眠点头,无论是不是线索,她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找到陆寒昭的机会。
在打探清楚那是个怎样的本子之后,孟眠即刻动身,一秒都不耽搁。
他曾隔着千年万年苦等她一人,现在,她也无反顾地奔向他。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谁为谁而来,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奔赴对方,即便再隔着漫长的时间,还有……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