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冬日天短,刘紫轻总是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便是腊月,宫内上下再次忙碌,开始准备起过年的大小事务。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过年,也是她与子安过的第一个年,私心里一直想要好好准备,想着面面俱到。
虽说宫中无后妃,但宫中十二司的事也够刘紫轻忙一阵了。等她感到稍稍松快时已经到了腊月三十。
按往年的规矩来说,腊月二十三是宴请百官的年宴,腊月三十是宫中家宴。
原先的家宴里,皇帝都是与后妃们一起守岁。但如今倒是不必大动干戈,刘紫轻也有兴致的在小厨房做着红丝馎饦。
“想起上次吃红丝馎饦时还是在府里,这次便是在宫里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刘紫轻一边揉面一边道。
豆乐蹲在灶边一边烧着火一边说:“那时候娘娘还是姑娘呢。”
在另一边切菜的心若也道:“是啊,那时候谁能想到姑娘会成为皇后娘娘呢?”
“别说你们了,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这辈子居然还能当皇后。”刘紫轻不可思议道。
如今再回想自己从前的十几年仿佛做梦一般。
从前的自己不过是众多学生的一员,学业完成后会找一份工作,升职加薪,在帝都定居,还会谈恋爱,结婚生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可谁能想到穿越这种概率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不仅摇身一变成了高门闺女,甚至还嫁给了皇帝,成了皇后。
果然人生充满了说不准的事。
“这会不会就是奴婢老家常说的命中注定?”豆乐抬起头,眼神亮晶晶道。
“嗯——说不准。”
心若也笑:“难怪娘娘与圣上成亲都快一年了,感情仍是蜜似糖甜,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放心吧,说不准你们命中的姻缘也快到了。”刘紫轻将揉好的面团放在一旁醒发,扭头看向心若问:“若若,你过了年多大了?”
“二十一了。”
“二十一了呀,那再过四年就可以出宫嫁人了。”刘紫轻不经意道。
豆乐也凑过来,配合着问:“娘娘,那吕侍卫呢?他过了年多大了呀?”
“他啊,他好像比若若大一岁,二十二。”
两人见心若脸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娘娘,您说这些干什么……”
刘紫轻笑着走近说:“早在朝会结束时我就向圣上提起过你们的事……你猜怎么着?”
心若听了看似不做关心,但停滞的动作,已经微微扬起的耳朵早已出卖了她。
“什么呀?什么呀?”豆乐一脸好奇的问。
刘紫轻正了正神色道:“圣上说了,只要你们二人有意,等到了你出宫的年纪便会给你们赐婚。”
“哇!恭喜心若姐姐!”
心若一脸惊讶:“娘娘,这可是真的?”
“本宫说的能有假?”
心若听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恩:“奴婢多谢娘娘,多谢圣上。”
“哎呀,这是做甚?赶紧起来。”刘紫轻忙上前与豆乐一起将她扶了起来。又见她红了眼眶,哭笑不得:“这是好事,哭什么?”
“奴婢……奴婢就是太高兴了……”
“好了,别再哭了。”刘紫轻拿过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你跟乐乐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们两人今生能够觅得良人,常安一生。”
“再好的良人也没有娘娘好,奴婢只要娘娘。”豆乐撇了撇嘴。
刘紫轻好笑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到时候你就不这么说了。”
“反正没有娘娘好。我就要跟着娘娘,娘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完还傻笑了几声。
刘紫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行吧,那我就勉强带着你吧。”
“谢谢娘娘。”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赶紧煮面,看时辰咱们也该吃年夜饭了。”
“好!”
饭桌上,菜全部上齐后,宫人们便全部退下,只留下他们二人。
刘紫轻一开始便迫不及待的将做好的红丝馎饦端给傅知则:“你先吃这个馎饦,这可是我第一次做,你尝尝看。”
“好。”傅知则在自家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下尝了一口,馎饦劲道,汤头也很鲜美,点了点头说:“很好吃。”
刘紫轻满意的笑了笑:“那就好。”
说着也开始吃自己那一份:“不过我也是去年在太师府时才知道原来这里过年年三十不吃饺子吃馎饦。怪不得当时在边城过年的时候,我说吃饺子,豆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傅知则笑了笑:“那你去年在老师那里吃的也是这红丝馎饦?”
“嗯嗯”刘紫轻咽下嘴里的面,说:“当时母亲教我跟姐姐一起做来着,今年就想试试,好在味道还不错。”
“听说你往子珹那里送了许多画,是什么画?”
“是幼儿图。”
傅知则有些疑惑:“怎么想着要送子珹幼儿图?”
刘紫轻摇摇头:“那是送给阿依看的。”
傅知则更不懂了:“为何?”
“在我们那里都说让孕妇多看些漂亮小孩子的照片,以后生的孩子也会很漂亮。所以我就让丹青司画了一些幼儿图,里面的小孩子都非常漂亮可爱。我还想着改日让丹青司再多画些,让阿依交替着看也不会腻。”
傅知则无奈的笑笑,自成亲后小姑娘总是时不时的说上一些二十一世纪的事情,虽说他已习惯,但他对那个时代的好奇心也在与时俱增。
那个没有皇朝,人人平等,有着许多想象不到的东西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吃完饭,两人又坐在榻上下棋,不过下的是五子棋。围棋刘紫轻也不是没去学,但不知为何就是学不明白,于是她便教了傅知则这种新玩法。
窗外的夜色渐浓,屋内的灯也让人换了一盏。
刘紫轻扔下手中的棋子,软倒在榻上:“不玩了,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傅知则也笑着放下棋子,坐到她旁边,揽过她的身子道:“那就歇一会儿。”
刘紫轻在他怀中蹭了蹭问:“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子时。若是困了,便去歇息。”
“不要。”刘紫轻摇了摇头:“这是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守岁,然后一起跨年。”
“那就依你。”
“日子过得真快呀。这一年应该算是我来这里的第四年了。”又问:“子安,现在的我跟刚来时相比变化大不大?”
傅知则脑海里闪过初见她时的模样。当时的她头发刚刚过肩,也只能戴根草绿色的发带,而如今早已盖过腰腹,就算是最华贵的冠子也能戴上。
“头发长了。”
刘紫轻坐直身子追问道:“就只是头发长了吗?”
傅知则点了点头。
“但是她们都说我的变化很大。”
“是吗?”
刘紫轻点点头:“张嬷嬷前几日说我性子比从前沉稳了,做事也细腻周全,还有心若也夸我女红有进步。”
傅知则看着她掰着手指细数的样子,宠溺笑笑:“那豆乐和赵司官呢?”
“妤棋说我更加矜贵大气了,乐乐嘛,她说我捶丸比从前打得准了些。”
傅知则听了轻笑出声:“你这好玩的性子是一点没变。”
刘紫轻也跟着笑了几声问:“那开春了能不能教我骑马呀?”
“张嬷嬷刚夸了你沉稳,你这就要骑马?”
“哎呀,这是两回事嘛。”刘紫轻晃了晃他的胳膊,“教教我呗。”
“怎么突然想骑马了?”
“去年偶然看见有人打马球,感觉很好玩,就也想打马球。”说着又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就教教我呗。”
傅知则的心早已被小姑娘黏糊糊的撒娇软得一塌糊涂,但面上仍是不肯松口:“那叫声好听的。”
刘紫轻立马会意,弯了弯眼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好夫君你就教教我吧。”
“好吧。”傅知则不再为难自己的嘴角,笑着应下:“等天气暖和了,我让吕一给你挑一匹温顺的母马。”
“好!夫君最好啦!”说完抱着他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
窗外,新年的钟声开始响起,宫内备好的烟花也齐齐绽放在天空中。
刘紫轻打开窗子,看着一朵朵各式各样的烟花出现在自己眼前,再加上刚才子安答应教自己骑马打马球,内心更加的欢喜。
肩上突然一热,扭头一看原是子安给自己披上了披风,手中也被塞上热乎乎的暖炉。
“小心着凉。”
刘紫轻冲他笑笑:“知道啦。”
“子安,新年快乐。”
“轻轻,新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