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大臣们同往日般依次向高坐上的傅知则汇报政务。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殿内安然有序的秩序。
“报——北境传来急奏!”
“呈上来。”
在傅知则看急奏期间,大臣们俩俩相望,纷纷低声猜测急奏写了什么。而傅知斌却不为所动,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稳稳的站在那里等待傅知则的反应。
一刻后,傅知则合上奏折,随着王亥的一声“肃静!”大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温王昨日便来信,说淘金地内的我朝子民已经接回。朕本想着与爱卿们商议该如何发落那些参与暴乱的人,只是没想到今日温王又传来一封急奏。”傅知则道,“温王说,北疆与北胡二国因淘金地归属一事产生不合,现两国纷纷与境地上排兵布阵。北胡现向我朝发来求助信,望我朝援助。”
话音未落,朝臣们已经开始有些骚动。
傅知斌在听到两军已经遥遥相望时,眼底闪过一道微光。
程韧首先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我朝应援助北胡。北部边境向来是我朝边塞要地,且淘金地距我朝也不过千里,若两军开战恐会危及我朝北部子民。”
“程将军,温王与令郎出使时也曾带有一万将士,更别说北部边境军营内还有近二十万的大军。如此强悍的军力定能将我朝边境护好,也就不必再劳民伤财的前去援助。”另一大臣的反驳赢得了一些人的赞同。
户部尚书却说:“我朝与北胡有数十年的建交关系,且两国间不论是商业还是农业都有较为频繁的往来。若是不援北胡,则对大平也是一种损失。”
“赵大人,就算没了北胡,还有北疆,南边又还有南疆。这两国也一样可以给我朝带来北胡同样能带来的好处,甚至是更多。你这么想着去援助北胡,该不会是冲着金矿去的吧?”一位翰林学士意有所指道。
“你!”
“自上回两军大战的这几年以来,北疆因与南疆开通互市赚取不少钱财,国力与军力也恢复不少。北胡虽有我朝援助,但跟北疆比起来仍有不足。目前两军已遥遥相望,若开战,北胡堪忧。”已升为轻车都尉的李锦臻直言道。
“李都尉,就算北胡堪忧,但以北疆的兵力仍是撼动不了我大平的。”高坤一胸有成竹道。
“是啊,这两小国间的小打小闹,我们就不必掺合了吧?”
这一臣子口中的轻蔑惹怒了程韧:“小打小闹?!这都要在家门口打仗了你管这叫小打小闹?!”
傅知则也被这一臣子的话惹的不快,沉声道:“方才说这是小打小闹的是谁?”
那臣子一听,瞬间头冒冷汗,方才嚣张轻蔑的气势荡然无存,直愣愣的跪在殿中央,颤巍巍的说:“是……是臣……”
傅知则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摘了他的官帽拖出去,掌嘴五十,贬为庶人。”
“陛下!陛下恕罪!臣知道错了!陛下……”
不一会儿,伴随着不断求饶的清脆耳光声传到殿内,让这些臣子们噤若寒蝉。
“段相。”傅知则突然点名道,“你来说说。”
段丞相手持笏板,恭敬道:“回陛下,臣以为程将军和李都尉所言有理。只是如今也只是两军相望,若我朝此时派去援军恐会激到北疆。况且南疆使团仍在淘金地并未离去。”
“段相的意思是若我朝此时出兵恐会助长北疆的好战之风,从两国之战变成四国之战。”
段相点点头:“总要有所顾忌。”
“但南疆的三公主已是我朝温王妃,南疆总要顾忌吧。”又有人说。
“但难保北疆不会拿金矿去做诱饵。”段相的话打消了那人的疑惑。
傅知则思虑片刻后,扬声道:“北胡是要援的,但不是此时出兵。一旦北疆、北胡两军开战,我朝北部营地可调遣士兵前去援助。”
“陛下圣明。”
散朝后,傅知斌在宫门外找到了府内的马车,坐上后问:“都安排好了吗?”
梁名低声回答:“王爷放心,都安排好了。”
千春宫内
傅知则刚踏进宫门,就见刘紫轻和阿音搀扶着霍依提疾步走了过来。
“皇兄,听说我朝要在北部调遣援军去北胡是吗?”
傅知则一愣,无奈道:“朕这才刚下朝,消息就已经传到这里了。”又安慰道:“你放心,子珹不会有事的。”
“当真?”霍依提仍有些不放心。
“自然。只是调遣援军,子珹也只是督导,不会去前线。”
刘紫轻也安慰:“你放心,北部那么多将军,护着子珹还来不及,又怎会让他去前线呢?”
霍依提这才松了口气,又反映到自己方才的失礼,有些懊恼:“皇兄恕罪,我就是……太担心夫君了。”
傅知则笑着摇摇头:“无事,听轻轻说你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可要当心才是。”又有些歉疚:“只是子珹怕是赶不回来了。”
“有皇兄皇嫂在,我已经很满足了。”霍依提低头笑着摸摸肚子:“到时我便抱着孩子一起等夫君回来。”
霍依提走后,刘紫轻一边帮他更衣,一边忍不住问:“你方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傅知则挑了挑眉:“听出来了?”
“当然,好歹也是夫妻,这怎么会听不出来。”
傅知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示意殿内其他人出去后说:“这场仗打不起来。”
刘紫轻很是惊讶:“真的假的?那你为何还要调遣援军?”
“是要调遣,不过也是要等他们打起来。”
“那又为什么说打不起来呢?”
傅知则接过她手中的鹤氅穿上后,解释道:“昨日子珹在信中说了金矿一事,说着金矿疑似殆尽。”
“挖干净了?这么快?”刘紫轻帮他理了理衣领。
“本来也就没多少。”
“啊?”
四国使团聚集后,北疆果然不敢再派兵驻守并开采金矿,所以暗卫很顺利的进入了金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发现,北疆从矿内开采出的金子越来越少。据说最后一次开采出的黄金也不过万两。
这也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座金矿原有的储存量,更何况闹出暴乱的淘金地也并未传出真正有人从中淘出金子的消息。
“也就是说着金矿是真的,只不过是一座很小很小的金矿。”
傅知则拉着小姑娘坐在榻上,点点头:“对。”
刘紫轻抿了抿嘴,说:“那这矿是不是小到恰好,或者根本不够抵上军费,所以这仗也就打不起来?”
傅知则喝口茶后说:“北疆目前一共开采了多少我们不知道,但照目前看来,确实没必要通过战争去争这金矿。”
“北疆那边难道就不清楚这金矿的情况吗?”
“他们当然清楚。”傅知则不免耻笑:“只是捕食了一只兔子的饿狼,又怎会甘愿只捕食一只兔子呢?”
刘紫轻看着面前这位稳操胜券的帝王,忽然发现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也充满了包容,甚至也会将自己劳累、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哪有一分像唯我独尊的帝王?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傅知则问。
刘紫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帅气!”
傅知则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中的轻蔑也被柔情所替代。与小姑娘一起靠在软榻上,享受着惬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