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子被合上,大水缸里一片浑暗。
老怪在水面露出个头呼吸时,突闻声响。
“咔嚓”
是机关开启的声音。
他反应迅极的一把抓住在水里自得自在的小猫爷。
水缸的底部突然打开,老怪措不及防栽下去了,而被他抓住的小猫爷表情淡淡,像个独善其外的人。
地上的老板提了桶水回来,揭开缸盖一看,人与水果然不见了,他见怪不怪的开始给水缸倒水。
满了半缸才停下。
而下面。
七感觉自己在一条管道里滑行,老怪在他后面调整下去着落的姿势。
这管道非常的湿滑,表面附着一层厚厚的胶状物,下滑的时候非常难以控制自己,伸手扒都扒不住,这大概是楼外楼给所有来人的一个下马威。
虽然他可以用密伞使自己停下,但他又不是来挑衅的。况且,对于常人的失控,对他来说并非如此。
下滑的速度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
“嘭!”
他们直接滑进了水里。
有一位穿着长衫,戴着上半边面具的人在水池旁等着。
奇怪的是,他的面具上没有眼孔,也就是说,戴这面具的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这是楼外楼的特色之一,不见光。
等老怪他们一身狼狈的走过来,那个戴面具的人微微伏身,“欢迎二位来到楼外楼,愿二位在这里得偿所愿,玩的愉快。”
老怪看看浑身湿透的自己,有点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态。
究竟是我愉快了还是你愉快了?
“这是第几层?”
不见光道:“先生,您正处于内楼第一层。”
“内楼!!”老怪惊讶的声音都有点没控制住,难怪那个领路人这么不情愿给自己开路,搞了半天,这是通内楼的路。
他这是撞大运了!
内楼有多难进?
除了他这种误打误撞的,想进内楼就必须是楼外楼的贵宾,那必须要有钱,那种随随便便一掷千金的大钱。
楼外楼不谈背景地位,也不谈实力如何,钱是他们看的最实在的东西。
凭着邹家的积累,最多只能在外楼晃一晃,进内楼,下辈子吧。
虽然,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老怪攥紧了手,道:“我应该是去外楼的,我需要的东西在外楼!”
不见光道:“您是内楼的贵宾,这一点您无需否认。”他顿了一下,“我们会为您调动您需要的东西进入内楼,您不必担心,但依旧会按照规则来。”
老怪深呼吸了一口气,“麻烦了!”
楼外楼的规则是,靠钱说话。
一切的奇珍异宝将会在这里以拍卖的方式流出,你想买什么东西,只能靠钱。
可以说是黑钱黑的有理有据有套路。
“请二位随我来。”
不见光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他走的步伐没有一丝怯意,显然是对这里了如指掌。
地面的石板光滑如镜,两边的墙壁上被画师填上了不知数的云衣仙女,玄山落水,美妙壮丽的不禁让人促留细品。
木制的花门刻满了图案,每隔一路便有一处花门,大概是用来隔离,暖灯嵌在墙壁上悬着,垂落的水晶滴缀似乎淌着流光,细细碎碎的像溢彩的星星。
这里的一切,奢华的仿若人间仙境。
老怪他们跟着不见光走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好奇的去问了不见光。
“所有内楼贵宾的资料绝对要保密,为了保密,也是以防万一,每一次来内楼的贵宾都会被分开,不会见面。”
不见光继续道,“除非是贵宾在拍卖场故意暴露自身,楼外楼将不为此负责。”
老怪明白不见光为什么要戴这样的面具了。
不见光把他们领进了一个很突兀的房间,之所以突兀,在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突然出现一扇门不仅是突兀,也算灵异事故了吧。
“房间里的一切均可使用,无需消费。”不见光道,“一小时后有一场小拍,您需要买什么,我可以安排进这场小拍。”
老怪道:“我需要百兽骨。”
“请您稍等。”
不见光没去多久就回来了,他道:“卖主并没有将百兽骨寄放在楼外楼拍卖,需要我帮您联系吗?”
老怪突然警觉了起来,这很明显是在钓鱼啊。
但是,他不得不去。
“小猫爷,你身体不舒服去睡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房间里也是贯彻了楼外楼豪大气粗的风格,装修的古香韵色美轮美奂,让人望一眼就知道自个儿连里面的一块砖都买不起。
七看看四周,很迷茫,这里给他带来一种萦绕于心的熟悉感,熟悉到捅破一层薄纸就能知晓的……但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是过去的记忆吗?
如果是过去的话,就不能想了。
“月主大人。”
身后传来了他认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你?”
来的人身披黑袍,遮了半张脸的帽兜下还戴了一层面具,神秘的可疑。
是曲仆。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曲仆他换了一件新的黑袍,一点都不破不旧了。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楼外楼?
曲仆道,“云不息大人请您去小谈片刻。”
“云不息?”七不认识这个人。
“他是楼外楼的主人,也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您。”
七没有反应。
曲仆:“他说,月主大人在外面玩的很开心,如果月主大人想多留一会儿,可以去见见他。”
七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却散发着让人感到被威胁的错觉,仿佛有一把刀刺激着脆弱的咽喉,“没有人可以更改家主的命令。”
“不是更改。”曲仆语气平静道:“是散养制任务。您无需回归阴月宫,而是由曲仆成为您的接线,有任务时曲仆会通知您,其余时间您是自由的。”
“代价是,以免暴露,家族不会再提供您任何的帮助和物品,全都要依靠您自身。”
这就像是散养在外的仆族,甚至比仆族还要惨。
见七陷入了沉思,曲仆心中一喜,加紧道:“趁现在月主大人知道的还不多,这是您唯一一次能够获得自由的机会,希望您能把握。”
“你很想我去?”
“曲仆不敢左右月主大人的想法。”
“我什么都不知道。”七这么说,眼睛平视着曲仆。
他才苏醒没多久,一切的认知都是在曲仆的帮助下养成的。很多的家族规则他只依靠本能行事,具体的也由于他的身份,家主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况且,他不能遵守那套规则。
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冒犯,你虚实,你逾越,你做的一切,他无从下手。
只因,他什么都不知道。
曲仆安静了许久,“我希望你能去。”
虽然这么做很可能只是徒劳,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回来了。
永远。
七看着他,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