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有两层楼,一楼是吃饭的大厅和厨房,二楼才是住宿的地方。
通常能看见那个老板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上一秒还在和你说着话,下一秒就被呼叫到别的地方去了。
可今天有点不同寻常,大家都踏过门槛干站着好一会儿了,老板居然还没有出来招待人,简直违反人设。
一楼大厅里的人也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有许多刚吃完留下的残羹剩饭,一眼过去狼藉一片,不干净不卫生,看的着实令人不爽。
老板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大厅里的小木桌多的几乎边挨着边,让人无处下脚,得挺胸收腹才能过去,一不小心就被蹭一身的油渍稀味。
他这里没有包间一说,都是一目了然的大广子,就是卖的花样多,一圈下来一条龙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四人里只有邹祀是第一次来,他不知事由心态稳的很,在陈胖子几乎要爆出口的等待中,他不紧不慢的反而还和七聊了起来。
“诶!小猫,你也是来找那玩意儿的么?”
七愣了一下,“找……什么?”
他的语速很慢,给人的感觉就像并不重视这件事一样。
“天书啊!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了吧?”
七听的怪耳熟,想了一下才从脑海中扒出来,这个词汇曾出现在老怪的口中过。
他们也曾在大狼山寻得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块角白玉,老怪说那个是天书,他本人也非常惊讶,似乎天书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完全不能理解的事。
七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道:“我不是为了天书来的。”
邹祀笑了,“说的也是,我们都是俗人,天书那么高大上的玩意儿烫手的很,金银财宝才是正经的东西。”
七抬起头来,幽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直把邹祀看得浑身起毛。
邹祀哆嗦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小猫,你,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没长花吧?”
“没什么。”
七转移了视线,看向了陈胖子的方向,此时他渡着急躁的步子走来走去,一刻都不停歇。
而重明鸟就聪明的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淡定的很。
七想着,和胖子呆久了,邹祀也变的不正常了。
大家等了有十来分钟,一个看上去像民宿管事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他穿着小背心戴着围裙,肩上披着条有些发黄的毛巾,有些拘谨。
“抱歉抱歉,让几位久等了,今天老板不在,难免会有些招待不周的地方……那个,几位里面请!”
重明鸟坐的很稳,他笑道:“我们今天就是来找老板他人的,不然也不会寻这个时间段过来”
“我们带着诚心来,你随便一口说老板人不在,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我们岂不就白跑一趟了,忽悠也不是这么忽悠的,外面天热的很,中暑了怎么办?”
那个年轻人完全被重明鸟一番话给震住了,“我没有,我……老板确实不在啊!我没骗你们!”
“老板在不在都是你一张嘴巴在说,是真是假我们怎么知道,况且我们有要紧的事找他,等不了。”
年轻人被堵的哑口无言,看他表情急的马上就要哭了。
七也是大开眼界,难以想象这人的嘴皮子居然这么溜,平时肯定在藏拙吧。
不然就凭着这一张嘴,十个陈胖子都奈何不了他。
“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可能有些冲了,我手头这事确实急,要不是这半天半天联系不到老板他人,不然我也不会就这么直接找上门来。”
重明鸟的语气稍微缓和一点,他站了起来很郑重的向他道歉,那个年轻人当场就当机了,手舞足蹈的不知所措。
“那个,没有的事,我以前也会有不小心迁怒别人的时候,您,您不用这样!”
没等重明鸟开口,年轻人又道:“不过,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老板去哪了,今天早上直接被他一通电话拉过来撑门面,这里好多东西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重明鸟问:“他没说去哪里吗?”
年轻人皱起了眉头,很认真的回忆,有点不确定道:“老板他没说,好像是去喝喜酒去了……”
喝喜酒?
重明鸟眼睛一亮,“那你知道这附近谁家有红事吗?”
年轻人想了一下,“这个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听说过,也许是那种小打小闹的一桌饭呢……”
“那你老板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一个星期,老板他说他下个星期回来。”
重明鸟点点头,又问了些其他问题,那个年轻人有问必答,答不出也使劲儿凑个一字半眼儿,这怕是他这辈子最认真的一次对话了。
陈胖子在邹祀旁边悄悄咪咪,“你瞅瞅你瞅瞅,这技术含量,那位小朋友敲打的跟鹌鹑似的……啧啧,最后还不是败在你胖爷这三寸不烂之舌上。”
邹祀白了他一眼,“那是人家让着你的。”
“去去去!你懂什么。”陈胖子肚子一挺,“赢了就是赢了,管他模子手段,江湖可是个实在地,那些个人可不看你身上哪块黑哪块白。”
“他们只看你身上哪块青哪块紫。”
邹祀不说话了,他背过陈胖子朝他吐舌头。
重明鸟继续和那个年轻人谈天说地,扯东扯西聊啥的都有,渐渐的,年轻人放下了心防,不再那么拘谨的生怕说错一个字似的。
他们聊的正鼾,重明鸟一看火候差不多了,最后突然来了一句,“你们这地方风水挺好,有没有哪家最近死了人的?”
年轻人一时间大脑没转过弯来,神来之笔的回了一句,“吃白饭只请村里人,不如我请你们?”
重明鸟:“……”
出了民宿,下午渐渐起了风,把招牌下的两个白灯笼吹的一摇三晃。
七盯着那两个灯笼盯了许久,他总觉得这两个灯笼不对劲。
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邹祀见七的异状也留心多瞄了几眼,倒还真让他看出点名堂来,“你们发现没,我们这一路走来,几乎每家每户都挂上了这种纸灯笼,而且才都挂上去不久,这些灯笼都是新做的。”
“四儿,你能不能收起点你的好奇心啊?家门前挂几个灯笼不挺正常的吗?说不定是人家这村子里的习俗之类的。”
邹祀有些疑虑,“……也许吧,希望是我多想了。”
他回头看向小猫,七跟在他们后面,眼睛一直离不开那些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