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天色惨淡。
按照大鑋的礼制,赵拓身为前任凤君,又是新女帝的举荐人,有牵引女帝登基的权利,意同辅佐。
他身着黑色锦衣,腰束赤金长带,勾勒出完美的头身比例,神色庄重不失温和,在百官的注目下,牵着仙乐的手,踏上了象征着女帝必经之路的白玉石阶,一步步带着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帝走向那最高之处。
一百个石阶,代表了一百种职业的黎民百姓,踩在石阶上的每一步,都在提醒着女帝,百姓是承载着国家的基石。
表面上女帝地位高于百姓,可随意踩在她们的头上,实际上则是在敲打女帝,没有百姓的奠基就没有女帝的尊荣。是以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
仙乐绷着脸,抿紧了唇,幼小的身子挺得僵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小孩子,跟随着赵拓的步伐一步步踏在石阶上,向前迈进。
她眼中有一种叫做野心的光……
从今日起,从这一刻起,大鑋的百年基业,大鑋的万里河山,就是她的了,从此,她便会要什么有什么,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百官观礼,按照官级列位整齐。
婉华又和丞相站在了一起,巧的是她又站在了丞相左侧。当年朝堂之上她尚且年幼,丞相也是刚刚嫁出一子,风华正茂。
如今她已双世之身,丞相家中的孙女早就可以满地乱跑,当年壮志勃勃的老丞相,两鬓被岁月染上了一层薄霜。
内忧外患没有压弯这位老丞相的脊梁,岁月却让他不复风华。
婉华一时间感慨颇多……
礼官高声唱词,鼓声、编钟声、击筑声竞相响起,配合着众女官手中的丝竹,组合成一支庄严喜庆的礼乐。
经过了昨日之事,老丞相已经对这位三公主改观不少,但他心中对这位突然做起正经事的公主仍有芥蒂,他出言试探:“如今新帝已经继位,殿下日后有何打算?”
婉华心中尚在感伤,被问的一愣,随即诚恳答:“老师不必如此客气,婉华还是婉华,不会因为昨日之事有任何的改变。”
丞相在问她,会不会与女帝争权,她便要告诉丞相,她无心这至高之位。
丞相虽然是三位公主的老师,但大公主好武,无心于政治史记,三公主贪玩,听课时竟然还要提着鸟笼子一起,学到后面,笼中的鹦鹉都学会了讲帝王史记这四个字,婉华公主却仍不理解其中含义。
说起来,只有自幼便被当做未来女帝教导的前女帝傅婉仪才是对丞相最为尊重的,哪怕是后面她登基坐了高位,私下里与老丞相商议国事时,也还会叫对方一声老师,以表尊重。
老丞相被一句老师勾起回忆,他难得认真打量起这个自幼便不被他看好的公主:“殿下既然如此称呼老夫,那便是还当自己是老夫的学生。”
“本应如此,愿听老师教诲。”
婉华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锦绣宫裙,上面用金线绣了玉兰图案,头上卸下了金步摇,只插着一支琼花素簪,平日里见人就带三分笑的脸上少见的没有着妆,本身的肤色便晶莹如雪,她只涂了一点唇脂提升气色,白与红相得益彰,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和满天的云彩互相掩映,形成了台阶下唯一的一抹亮色。
老丞相审视着婉华,婉华对他微微一笑,眸中坦荡,修长的身姿笔直端正,给人的感觉简单而又华贵,清雅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