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祺见四人恭敬，便道：“下不为例。再有这样的事，定不轻饶。”说罢便与那小女侍撑伞走了。

四人待碧祺走后纷纷碎嘴嚼舌。

“不就是仗着郡主撑腰，威风什么呢，此时真以为自己就是乔府的大丫头了吗，郡主还没继位呢，”那年长的婆子拍拍身上，掸掸衣袖，朝着旁边啐了一口，“什么小蹄子，我呸！这便敢来说我了，婆子我在大小姐房里的时候郡主还吃奶呢！”

“本以为照顾猫主子能轻松些，谁承想累死累活不说，猫主子自己乱跑的也要怪罪。”手里拿锦文布的那家奴说。

抱灰猫那黄衫女奴婢顺了顺猫咪仍湿乎乎的皮毛，一脸的不快，道：“猫主子也是主子，何况这些还是城主大人的爱猫，你们怎么拎不清呢！”担心那猫着凉，提裙回屋去了。

那婆子又冲抱猫女奴嚷着：“不识好歹！不知道谁向着你呢，一天天的数你最殷勤！”

“就是的，这些猫不出岔子不就行了，成天对猫献殷勤，许是脑子不大好吧！”旁边一人应和着那婆子，听这话周围几人都齐声笑她。抱猫那人回头本想再叨几句，忽瞥了眼西边小阁楼，随即冲几人一笑，扭头回了猫室。

就在那几人还在拉闲呱时，一年纪较小的家奴扯了扯周围人衣袖，小声道：“快别说了，去伺候吧……”

几人顺着那小家奴的目光向外看去，见是碧禧带人给城主和夫人煮了漱口茶正往正苑回。

“碧禧姑娘。”

“碧禧姐姐。”

“吵嚷什么呢，刚打西边还没过来就听见声了。城主马上醒了，还不快给主子们伺候上。”碧禧未曾看他们一眼，也未曾停下一步，只甩出这两句话来。

几人唯喏行礼，齐声应她：“是。”

拿了洒扫工具回来，先前那着鹅黄衫子的一人继续照料灰毛猫，其余几人小心打扫猫室，将猫食备好，待碧禧走远了才敢说话。

“你们说，咱啥时候也能吃回漱口茶啊。”那婆子一边整理猫窝，一边想着刚才那盅漱口茶。

照顾灰毛猫的笑话她：“你这婆子，白活这掺和时间了！”

婆子回道：“小丫头怎么说话呢，你也来说我老婆子了？”

另一个清理打扫的小家奴说：“漱口茶不是吃的，那茶是饮食前后清口漱口的，取其浓烈茶香而不吞饮。”

“呦，不想你还懂这个，”照顾灰毛猫的鹅黄衫女奴猛拍了一下小家奴，又回头说那婆子，“我说婆子，你连这都不知道，到底是从大小姐房里出来了……”

不等她说完，几人又切切笑那婆子。婆子恼羞成怒，上去扯她：“今日我必撕了你这丫头的嘴才算完！”

“哎——”那抱灰猫的黄衫女奴一躲，婆子扑了个空，几人笑得更欢。

灰毛黑纹猫离了黄衫女奴的怀抱，低声叫了几声，几只已醒了的猫跟着叫了几声。那灰毛猫一抖身，从猫室窜出去，几只猫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猫主子又跑啦！”

“愣着做什么，追啊！”

几人一见这场面都急了，慌忙之中又将其余猫闹醒了，这下真真是乱作一团。

灰毛猫及身后群猫跑至东苑，直至乔顺娴院外才停下。廊上的女侍吓了一跳，但过了一会也就不在意了，因为猫咪们也不叫不闹的，只静静守在院子外、门檐上、院子里、里屋边上。

猫室的那几位赶过来，却怎么也唤不动猫主子们，急得不行。其中一人说：“要不去禀了城主，叫米秀儿过来？”

黄衫摇头，说：“这样的事怎么能禀城主，城主问起怎么答？说咱们打闹惊了猫主子，然后猫主子统统疯了来找郡主？”

几人无奈，哑然无语。东苑寂然，只听得见猫咪们低声闷叫此起彼伏。

乔顺娴觉出有些压抑感，一看刚刚暗了的玉盒又微微泛光。顺娴用手帕再将它埋住，这回的光已遮不住了，透过手帕仍可见得清晰。

霎时，听得众猫齐嚎。

“碧祺，出去用早饭吧。”乔顺娴将玉盒珠粉包住，握在手中。

“是。但是郡主，我看这玉盒异常，带它在身好像不太稳妥。”碧祺顾虑道。

乔顺娴看看手中透亮闪着白光的玉盒，说：“放在屋里也不稳妥，你听外面那些猫，十有八九是冲着这旖旎玉盒来的。”

碧祺为顺娴开门，眼前这情景真叫人心中发毛。十几只各色各样的猫在院子里，有的不安地走走挪挪，有的弓立起身子呈骇人模样，嘴中叫唤不迭。

“没事的，走吧。”顺娴怕猫扑到身上来，又用自己的帕子将玉盒再裹几层，好歹是勉强遮住了些光。碧祺撑伞先出，站在门口回手接了顺娴出来。

乔顺娴将玉盒紧紧握着，走过猫群时用尽量放松的语调和力度，对猫咪们说：“莫要乱动哦。”

几只猫略有些急躁，直接过来扑向玉盒。一连上来五六只，其中挂在顺娴身上三四只。这样的情形，实叫人无法好好走出去，总不能衣衫不整还倒挂几只猫去吃早饭吧。

顺娴手里的玉盒似是感到顺娴此时困窘，适时收敛了一点点光。

猫咪们的执着却不减，虽跳下顺娴身，但仍然在顺娴周围不散去。

“我知道这物什有怪异，但我此时需得出去吃饭不是，烦请各位允我出去吧。”乔顺娴蹲下，安抚地将近处几只猫都摸了摸。

猫咪好像听懂了，不似刚才那样拦顺娴了。乔顺娴手握玉盒，往外出。每出几步，她身边的猫咪便出几步紧跟着，房梁上、左左右右零零散散皆是，旁人看起来，好不壮观。

乔由帆听得东苑这儿的情况，立马放米秀儿。

在半路，乔顺娴主仆二人与猫咪们遇见了这米色的漂亮猫。刚见着顺娴，米秀儿就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米秀儿她还并未做什么，光是她的到来已让众猫吓坏了。顺娴抱她，那些个猫便退避了许多。

一路行至正苑，群猫依旧在身旁十步左右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