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错愕一下,面露难为之相。看剑士并未做其他动作,随即转为欣喜,又低头拿银袋,道:“正是,多谢侠士。”
蓝衣剑士脸色一沉,心道:还不知悔改,脸皮够厚。
那人悄悄摸了匕首在手,暗自一用力打算赶快逃离。
这钱袋素锦,他着布衣,却如何确认这是他的钱袋子了?又察觉到地上那人的神色变化,乔顺娴一撇嘴,伸手拦他:“也不细认认是不是自己的银袋,就想拿走?”
那贼人手握匕首站起身,看清乔顺娴方向。未待她反应过来,直接挟了她,道:“姑娘说的哪里话啊。”
乔顺娴被他身上的大味熏得难受,头向左侧微微一偏,同时伸手轻轻扼住那人的腕,像是固定位置。另外一手猛地往上重重一打,匕首又应声掉地。
贼人疼得厉害,却仍同乔顺娴打在一起。
眼看着贼人和乔顺娴过了有三四招,不分上下。再打下去也无甚必要,女子现在是上风,但未用内力,生打一会儿肯定是要败下阵的。
“我看姑娘是不知情况,这人遭了无良商人的道,被坑了钱财,于是偷偷抢回来,”那蓝衣抬剑三两下便将二人分开,衣袂翩然间已将那泼皮无赖般的人定身在一处,“我看他可怜,又怕无良奸商报复他,就一路护送至此地,谁料一进安陵,这人居然要给我施以奸商经手过的钱财来报答,庸物!”
“啊?”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不大对劲,碧祺诧异。这人怎么看都不像能有这么多钱的样子,贼眉鼠眼可能是长相问题,但一直看那剑士的喜怒说话,顶有心虚的劲。
乔顺娴却一下子懂了,顺那剑士的话说:“缺钱?他有手有脚为何不能去赚?哪怕乞丐也是凭着自己讨来的,比这类清奇抢劫的狂徒不晓得好了多少,也没见侠士你去保护乞丐啊!”
“就是!”碧祺听了乔顺娴一番话得以明晰自己原先的想法,坚决道。
突然发现身旁的碧祺,顺娴惊问:“你何时来的?”
“啊,来了有一会儿了,还有他们,非要跟过来……”碧祺指指周边,顺娴这才发现已是围满了人,捕役们早已去拦百姓了。
“郡主,加油啊!”
“打他呀!哎呀这我看得着急!”
“侠士好帅啊,不晓得他成亲没有!”
“这人一开始咋不定住他!让郡主还打了半天!”
……
蓝衣又拎起贼人,乔顺娴却另一边拉他。
“他只不过庸俗了些,也是个可怜人。”
“随便拿旁人东西怎么是对的呢!”
旁人看起来好似争抢,实则蓝衣拉他过来自己这边时蓄力向前,只一成真气流转,自自己这方向外打,与“拉”这一动作相反,乔顺娴亦是如此套路。
二人内力相撞,皆作用在贼人身上。不消两个回合,他已受不住,哑声喊道:“这这……这是我抢来的,我不要了!不要了!”
终于承认了,蓝衣剑士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二人收了力,那贼人扔下银袋,瘫倒在地上,嘴里还叫着:“早知遇上二位,我绝不往这边逃。”
捕役上前拿走钱袋,拘走那人。
身边围观的百姓纷纷道:“多谢郡主又去一恶人!”
一些当事人跟随去府衙,其余人也自行散去。
“原来是郡主,吾乃旗云山莫少厌是也。将才多有得罪了。”莫少厌拱手,正经向她行礼。
乔顺娴回礼道:“莫少侠身手不凡,无愧仙山之名。”
莫少厌再回她:“不及郡主太乙山清圣之地。”
二人寒暄几句,顺娴引莫少厌往府衙方向去。
“你我都未曾正式交手,便已知哪方更胜一筹。可爱你旗云山的剑术深厚。”乔顺娴赞道。
“吾自幼习剑,在旗云山弟子中排名第二,郡主不过是练了些拳脚,比也比不了。”
话糙理不糙,他说的确是事实,就是听了不大舒服。
不过他都第二了怎么还跟那贼人纠缠这么久,直接抓了人送官不就行了。这话她没问,怕他以为是低看他旗云山。
莫少厌边走边继续说道:“况且旗云山禁忌之一,便是不与女子交手。这并非瞧不起的意思,而是先圣人教导,习武乃是为保护自己或保护一方的手段,而非用纯武力达到私利目的。若连芊芊女子都动手,岂非有违君子之道。”
乔顺娴又赞仙山的剑道精神,这次莫少厌没回她,好一阵沉默。她转言问碧祺“茶叶是否还完好”、“百姓可有安抚好”诸类话,以掩盖此时的尴尬情景。
剑士走路自带风,或者说,他就是风的化身。走在他身旁察觉不到普通人那种实在的存在感,而更像一股轻盈微风,如影随形。
回想将才的种种,忽记起一处事,乔顺娴打破二人的尴尬:“贼人恶劣那般,少侠你都只徒手打他,怎么反而对我这后面来的人出剑?”
莫少厌也不看她,脱口说道:“不对无内力者出剑,亦是禁忌之一。”
“哦~原来是这样,你旗云山规矩还真多啊……”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交谈之间已行至府衙大门口。
“莫少侠说的有理,不过你砸了我安陵那么多摊位,总要赔偿的,还请跟我进一趟府衙,清算一二。”顺娴请莫少厌入府。
看见这富丽高耸的府衙大门,莫少厌表情突然不大自然,犹豫过后,拱手应答一声:“是。”便随她入了府衙。
城北酒楼的阁楼上,有人正将刚刚一事看了个完整。
忖思一会儿,给了钱往楼下去。一下去,却不见了人。
看到一位还未收摊的书生,上前问:“敢问这位兄台,你可目睹将才那事件了?”
书生停下正写字的笔,道:“我自那剑士御剑过来时就在,哎呦,好一番恶神气派!”
他也不管那剑士神仙气派还是恶魔气派,只急切想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于是再问:“兄台可知那位管闲事的姑娘是谁?可看见朝哪去了?”
“公子连她都不知道,新来安陵吧,她便是咱们安陵城的敬仪郡主啊!”书生直接撂了笔,严肃同他讲,“我们郡主是管安陵正经事,怎么叫管闲事!不像话极了,公子再不敢说这样话了。”
“是我唐突,多谢兄台提醒。”那人拱手致歉,随后往城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