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是谁?”
阿三惊讶,认出是雪松院的人,她赶忙上前,“是我。”
上下打量她番,“走吧。”
阿三不动,“是大公子吩咐的吗?”
“不然呢?快点,大公子等着呢。”这人颇不耐烦,不停催着她。
阿三说不清心中什么感受,最后只低低应了声。大公子这是又想起她了?
阿三被带到一处房间,沐浴换衣,足足花了两刻钟,外面放着衣裙,阿三一件件穿上。
阿三重新到雪松院内,婢女递给她酒壶,“大公子在里面呢。”
阿三端着托盘,朝里面走去。阿三许久未见沈期,她跨进门远远地看见,沈期面容俊朗、气度从容,她走前几步,看见沈期的对面坐着人,是二公子沈寒。
她微微愣了下,然后来到大公子身边斟酒,沈寒似乎没看见她一样,阿三松口气,她又到沈寒身边替他斟酒。
“二弟尝尝这酒?”
沈寒轻抿一口,“确实好酒,大哥好福气。”
沈期道:“这算什么?二弟若是喜欢,我让人送些过去。”
“那就多谢大哥。”
沈寒神情淡淡,看着无波无澜。
“你我兄弟,谈什么谢字?唉,我长你四岁,早年不曾一起长大,后来游学四方,与二弟相处的时间也少些,如今我回来,有些地方还要二弟多指教。”
沈寒道:“大哥话说重了,我不敢当。”
“你在父亲跟前的时间比我多,我离家几年,倒与父亲疏远了,前些日子父亲还教训我,说要我同二弟、三弟多亲近,我近日来思索这话觉得颇为不安,三弟是我嫡亲弟弟,我这些年也未曾管他,纵了一身的娇气,二弟你心思灵敏,若是该说教的地方直接说教就是,不必看在我和母亲面上。”
阿三静静立在沈期身后,她没有抬头,两人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到。
突然,沈期叫她名字。
阿三上前。
沈期继续,“我见二弟身边伺候的人不多,二弟如今十七了,生活起居样样需要人照顾,难免有不顺心的婢女,这人唤阿三,也还算中用,今日便送予二弟,让她在二弟身边照顾。”
“阿三,过来见过二公子。”
阿三站立不动,沈期皱眉看她,只见她脸色些微发白,其余没有什么异样。
仿佛过去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阿三抬眼望见透过窗纱的日光,平静地接受了命运。
阿三来到沈寒面前跪下磕头,“二公子。”
沈寒神色如常,“大哥如此周到,我自然感激不尽。”
他看向跪着的女子,“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
“是。”
沈寒略思索,道:“阿三这名字不好,从今日起,我赐给你一名。同宗之姓,沈。暗香疏影,梅。便叫沈梅。”
沈期略惊讶,府中下人只有极得主子信任宠爱的人才能冠上同姓,更何况这是相府。沈期若有所思地看向跪着的女子。
沈梅回去收拾东西,她自从在角门当差,住处偏远,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捡上几件换洗衣裳,还有些伤药,便再无他物了。
沈梅细细想来,来到雪松院该有二月有余了吧,如今正值八月,秋风萧瑟,她仍然是孑然一身。她的到来,引起满院的嫉妒,只落得个众人践踏的份儿,她的离开,似乎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她便如此从雪松院搬到梅园。
路过好几颗梅树时,她问:“若是到冬日,梅树会开花吗?”
领着她的年长她几岁,名叫瑶池。是那日带她去见沈寒的婢女。
“自然,冬日鹅毛大雪,梅花傲然开放着,那情形极美。”
她笑了笑,想起那样的场景,眉眼弯弯,“那就好。”
瑶池领着沈梅来到沈寒的屋子,沈梅疑惑地看向瑶池,瑶池笑道:“从今日起,你便在外塌住下,白日自不用说,若是晚间二郎有什么吩咐,你也好起身伺候。”
沈梅犹豫,瑶池看出来,道:“你别惶恐,梅园同别处不同,二郎身边近身伺候的只有两人,原先只有我,如今便是你和我了。至于其他七八个丫环,都是做些外边的粗活,她们自然有袁沛管理,我们不必理会,只要做好自己的差事。”
“你今日刚来,我同你讲些规矩。梅园规矩严,若是二郎不满意,一日逐出去四五个下人也不是稀奇事。梅园人少规矩严,在相府中算不上好差事,许多下人都避之不及呢。我也算你姐姐,在这里好几年了,偷偷给你说个实话,只要不犯二郎的忌讳,在梅园可以随意许多,过年过节二郎的赏赐比雪松院还多上不少。只要你好好做事,不多说不该说的,不多做不该做的,凡事循规蹈矩,自然有你的好处。”
“多谢。”
“你先熟悉熟悉,我这便出去了。”
沈梅应声,她将东西放在外边的床榻上,她坐到床上,四处打量这间屋子。屋子规格装饰不如沈期的华丽,摆设物件不如沈期的名贵,甚至不同于沈期略显奢侈的风格,沈寒的屋子偏向简单,只是沈梅细细去看,又能看见眼前一亮的细致之处,显示着主人的独具匠心。
沈梅收拾好床榻,便安心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