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广平郡,从城门进去,沈寒掀起车帘看外面人情,郡守特意派人来迎他,骑着马在侧引路。
“沈二郎觉得此处比王都如何?”
这人神情傲然,面色得意,问起此话想来要给沈寒个下马威。他若说不如,自是他傲气,广平郡官员若是听到,心中自是不满,他若是说比得上,自会迎来一番奚落。
这副挑事的模样,看来这郡丞之位,并不好做啊,沈梅看在眼里,却不知沈寒会如何应对。
沈寒道:“百花争艳,各有其美,桃花之艳与梨花之淡,能否相提并论?”
沈梅噗嗤一笑,沈寒也会和稀泥啊,不过这般文雅的比喻,也不知外面的武夫能否明白?
外面的武夫果然不懂,挠着头,“什么桃花梨花的,我问你广平郡比起王都如何?你给我谈花做什么?”
沈梅收回眼,看来先前的担忧倒是她多虑了,此人既学识少,又易生怒,若是有人派他来挑事,想必背后之人同样不堪忧虑吧。沈梅遂不再管他,只是顺着沈寒的视线看外面的风情人物。
一路看过去,到底与王都不同,王都繁华,广平郡虽平和,未生战事,但道路商铺简陋,街上行人较少,过上几条街方才遇见几处像样的铺子店面。虽说是边境小地,但好歹是个郡,怎的寥落至此?
来到特意替他准备的院子,沈梅打量,看来他们到底不敢得罪沈寒,毕竟是相府的人,又是从王都出来的,若是没摸清楚情况,他们也不便为难。
在外人面前,沈寒仍是冷面郎君的模样,沈梅在他身后,垂首跟着。
那名武夫大约不会同这等不温不火的人相处,一路引人过来,已是憋到极致,他意在奚落,这位沈家二郎总落下几句不疼不痒的雅话,他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真真憋屈。将人送到,便臭着脸走了。
沈寒看这院子,袁沛道:“郡丞六品小官,这住处便不能强求了。”
沈梅自是习惯,只怕沈寒不高兴,道:“若是好生收拾番,还是可以住下。”
沈寒冷着脸,到底没说什么,袁沛带人收拾屋子去了。
打理收拾半天,将马车内准备的东西拿出来放置,袁沛又在广平郡招来几名丫鬟入府,沈梅跟着打理,一应事物处理好,已经是三日后了。
沈寒来到广平郡第一天,自是赶去任职,只是不料受到排挤,竟连大门都未曾进去,袁沛愤愤,要去找郡守理论,沈寒制止了他。他既不用任职,便安心在府中住下来,整日里读书下棋,闭门谢客。
没几日,风声传出去,广平郡的官员大小都知道来了个相府的公子,只不知道底细如何,相府大郎在王都中赫赫有名,广平郡虽偏,亦听闻过他的名声,只是这二郎,倒从未听闻过,不日从王都传来消息,只说二郎美貌出名,其他的只字未提,广平郡官员如何知道王都详情,听闻他美貌惊人,遂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如今风气,无论是美姬,还是美男子,都受到世人追捧,各地皆有此好。
沈寒如是在府中闲住几日,有各种请帖纷至沓来,当地官员、富商、文士,沈寒一一推了,只说舟车劳顿,需要稍做休息。
不过几日,郡守设宴,派人送来请帖给沈寒,沈寒拿着帖子看了看,回复说定然按时前去。
到郡守设宴这日,沈寒带着沈梅进来,府中颇有不少人士来往,下人领他到靠前的位置落座。
沈寒跪坐,只粗粗打量周围众人,却并不把酒交谈,沈梅在旁边给他倒酒,沈寒喝着,驱除寒意,一时主人未至,外面天气又冷,沈梅虽穿着厚实,但体质单薄,不时搓手缩肩。
沈寒将酒盏放她面前,“喝了,取取暖。”
沈梅摇头,“周围许多人看着呢。”
其他人虽未上前攀谈,但却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沈二郎,聚在一起分分议论着。
沈寒自是知道,他不甚在意,拿过酒盏饮了口,然后拉过沈梅,哺进她口中,沈梅涨红了脸,酒液不自觉吞咽下去,辛辣的味道留在唇舌间,胃中一暖。
沈寒不仅喂她酒,同时与她唇舌纠缠,占了好一番便宜,才意犹未尽的住嘴。
他松开沈梅,沈梅垂着头,她已经感觉到数十双打量她的视线了,要不要这么刺激?
沈寒重将酒盏放她面前,低语,“要不要自己喝?”
沈梅苦笑着点头,她双手端起酒盏,小口小口抿着,她素来不喝酒,喝不了多少便喝醉,因此小喝几口便摇头,表示不要了。
沈寒看她容色发红,觉得可爱,他端起剩下半盏的酒,一饮而尽。
沈梅觉得她脸快红透了,以前怎么不见沈寒这么会撩拨人?好像自从两人同榻开始,沈寒就变得流氓起来,有时一个举动都能让她面红耳赤半天。
周围议论声频频,终于有人上前来敬酒。
“闻说沈二郎大名,早有仰慕之意,今日一见,果然不愧为潘安之貌。”
沈寒似习以为常,举酒道:“过誉了。”
其人又说着什么,沈寒一一回答,应对从容,不卑不亢,等到询问他为何不去任职之事。
沈寒道:“从王都到广平郡路途遥远,又正值大雪,道路难行。初到广平郡,本欲要拜访郡守,只是舟车劳顿身体不便,方才耽误至今。恰逢郡守设宴邀请,荣幸之至,欣然来往,以待他日共同谋事。”
话语刚毕,郡守齐知祥姗姗而来,“二郎勿怪,我来迟了。”
沈寒寒暄片刻,齐知祥道:“前些时日,我因有事,让旧县丞去办,因此疏忽了二郎,还望二郎勿怪。”
沈寒道:“大人言重,既是有要事,我在府中等等又有何妨?”
“二郎明义,我深感惭愧。今日名为设宴,实则为二郎接风,二郎今后与我共事,但求尽心尽力,造福一方百姓。”
沈寒看他,神色诚挚,不似作伪之色,不知是真是假,沈寒笑答:“郡守厚爱,我自然不敢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