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沈梅听到窗外蝉鸣,始知夏日已至,她在塌上躺着,身着薄衣,撑着下颌看窗外风景。
突然,外面一阵纷扰,一脚步声匆匆,在房门口道:“夫人,大人回来了。”
沈梅惊起,又觉失仪,“知道了。”
她边说边拿过外衣穿上,她衣衫稍繁,待她收拾好打开门,沈寒已经在她门前。
沈梅看到他,喉头一滞,竟半晌无言。他容色并无改变,只是眉眼冷冽,犹甚当初。
袁沛站后面,看沈寒情形,大概不会主动提起,遂小声提醒,“夫人,主子身上还有伤。”
沈梅大惊,不自觉抓他衣袖,上下看他,“伤到哪儿了?”
沈寒由她乱摸,对袁沛道:“你先回去。”
袁沛无可奈何,只好离开,离开之际给沈梅使个眼色。沈梅拉他进来,关上门后,过来看他。在烛火下,看到他面色如玉,只是双眼冷冽,唇色惨白。
沈梅去脱他衣,“伤到哪儿了?我看看。”
沈寒拉她到怀里,沈梅听他闷哼一声,心头一跳,连忙要站起,他却不让,急得沈梅不知如何,只好哄道:“二郎,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沈寒凝视她片刻,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沈梅心里着急,又不敢动弹,任由他抱着她。靠的近了,才发现他身上冰冷,身体僵硬。
好会儿,他才慢慢放松下来,将头靠在她脖颈上,沈梅察觉到异样,用手回抱他,轻轻拍他后背。
怀中伊人柔软,沈寒心中某处缓缓落定,他永远说不出,他差点见不到她了。
不知多久,沈寒缓缓松开她。
“二郎,我看看你的伤口。”
沈梅说着,用手摸他的脸,觉得有些她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害怕。
“我杀了人,杀了很多很多人。”
沈寒静静道。
沈梅一愣,她抿唇道:“你没事就好。”
沈寒看她神色担忧,似乎根本没在乎他在说什么,一时不知是何滋味,他抬起她下巴,带着夜晚的寒气吻向她。
这突如其来的吻与往日不同,带着几分霸道和占有,他眼神深沉,将她拉到榻上,翻身压了上去。
沈梅抵着他胸,急切道:“你的伤?”
沈寒眸色深深,以吻封口,伸手去解她衣裳,他靠的极近,沈梅总觉得他的气息哪里同往日不同,他的双眼盯着她,带着往日不曾见过的狠意。
沈梅想起他说的杀了很多很多人,心中心疼难以复加,他是如何赶回来见她的呢?他干净的面容上是否也曾染上过鲜血?
她伸手替他解衣,她将双手环抱住他,主动吻上他的眉眼,从眉眼一路向下,沈寒喉头哽住,一把将珠帘扯下。
欢好过后,沈寒趴在床上,沈梅跪坐旁边,拿着伤药给他上药。她用手指抚摸着他背上狰狞的伤口,她动作极轻,像是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一滴滴落在他背上,沈寒偏过头,果然看见,她一边上药一边眼眶红肿地哭着,泪水珍珠儿般落在他背上。
“哭什么?羞不羞?”
他声音沙哑,带着些许情欲。
她咬着唇,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也不说话,只是流着泪。沈寒见了,忙要起身,沈梅一把按住他,沙哑着嗓子,“乱动什么,伤口都裂开了。”
沈寒道:“那你别哭,我看着难受。”
沈梅低低嗯了声,给他上好药,又小心包扎起来。她起身去拿件干净的单衣给他换上,沈寒坐起来,将沈梅揽到怀里,沈梅靠他怀中,闻到往日熟悉的淡淡香味,这些时日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她原以为她不会在意,原来她在意至此,她原以为她不会思念,不想她思念至此。
“二郎,我想你。”
末了,她又添了句。
“我好想你。”
沈寒身体一震,他道:“我知道。”
沈梅抬起头,赌气道:“我的心意,你知道?”
沈寒终于笑了下,抚她的发,“我当然知道。”
沈梅看住,她伸手扯扯他的脸,“二郎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她像是想起什么,拧着眉,“二郎不笑的时候,总是很严肃的模样,让人不由生畏。”
沈寒道:“你有畏过我?”
沈梅点头,认真道:“二郎生气的时候,很吓人。”
沈寒想起他打她的晚上,他看她脸颊,柔嫩滑腻,当晚的印记已经消失,他尚且心有余悸,何况她呢?他思索片刻,道:“日后,我不凶你了。”
沈梅一听,愣了片刻,嘟囔道:“若是二郎能不纳妾,凶我几次也没什么。”
她声音越说越小,沈寒面色沉下来,沈梅心中失望,到底面上不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梅虽面上不显,但沈寒如何不知她心中想法,微微沉吟道:“沈梅,就算日后我纳别人,对你,也一如最初。”
沈梅摇头,闷闷的不说话。
沈寒皱眉,“沈梅,你知道人不由己,我日后有需要她们的地方。我对她们并无感情,只是送到府上养着,妨碍不到我们什么。”
沈梅道:“你可以保证不碰她们?”
沈寒沉思片刻,道:“可以。”
沈梅道:“好,即使你不碰她们,可你既然能够因为需要收了她们,日后难道不会因为需要碰她们吗?”
“你今日说对她们毫无感情,可日后她们进府,若是用情用意百般讨你欢心,你真会毫不动心?”
“你说你待我依旧如初,可这么多人和事隔在中间,我们真能够如初?”
沈梅道:“沈寒,我不信。我尚且不信你如今许诺我的这份感情,又何况日后虚无缥缈的情分?你说我疑心也好,善妒也好,虚伪也好,独占也好,我便是这样的。对你,我不想要委屈。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心悦你,所以我不将就。若是有别人,我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退后一步。沈寒,心悦的分量是很重的,那么在你心里,我又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