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志杰分手已经快一个月,初夏已经走出失恋的阴霾。夏日啤酒节的活动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初夏考虑亦辰是老同学,便把礼仪和啤酒小妹外包给他。虽然收入不高,但也是初夏的一番心意。况且赚这笔钱也不花力气,就只动动嘴皮子,很是轻松。
完成啤酒节开幕仪式之后,初夏安排完工作就要离开。她才走到停车场就遇上亦辰。
“工作才忙完,就想要去约会小男友?”亦辰打趣。
“呵呵,”初夏无可奈可一笑:“忙了一整天就想回家休息。”
“你载我一程吧,我没开车。”亦辰说。
“上车吧,反正我也没事。”
亦辰上车后东拉西扯说自己怎么找到这些模特,模特们又很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让她们带妆集合,说了时间地点,还是照样迟到,还是忘记化妆,真是头大。”
“都是小女生,你就多包涵,多照顾照顾。”
“小女生就是麻烦。”亦辰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男生不是都喜欢小女生吗?”初夏反问。
“谁说的,我喜欢成熟懂事,不用操心。”
“是觉得年龄大的女生懂事,不麻烦,对吗?”大约想到自己的年龄,初夏心里有一丝不爽,讨厌男人对年龄大的女生随便下定义。
“不是,当然不是。”亦辰解释,“成熟的女生更懂得生活,更能理解男人的不容易。而且年龄相仿更能聊得来。现在那些小孩喜欢的东西,我一窍不通。”
初夏听着亦辰说的那些话,也陷入思考中。年轻女孩和成熟女孩的区别在哪里?在他嘴里似乎成熟女孩什么都更胜一筹,更成熟懂事,更加温柔,更有家庭责任感。这些都是成为了所谓的优势。可是初夏觉得不全对,年轻女生除了年轻,还有一种难以说出来的感觉,她们身上有一种光,炽热而美好,靠近的人总会被融化,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这些东西在生活面前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作用,但是正是这种无用的东西却格外吸引人。
“初夏,你眼光也好,男朋友帅气又维护你。同学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
“哈哈,传得真快。真不该去同学会,无聊又很麻烦。”
“在同学会上秀了一波恩爱,现在就后悔啦。”亦辰的话又几分调笑。
“再多嘴,就让你在这里下车。”初夏把车往右靠,假装要停车。
“女人真不能得罪。”
初夏说不语。
“你男朋友呢?今天活动怎么没见到他?”
“分手啦。”初夏没好气地说一句。
“分手了?这也太突然了了。上个月才开同学会。”
“是啊,秀恩爱死得快嘛。”
“我没那个意思,呵呵。”亦辰赶紧解释,“只是太突然,之前看你们俩还挺好,黏得跟蜜一样。”
“你少说风凉话。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关我什么事?”
“他看你和我在一起就吃醋了,怎么不管你的事。”
“真的有此事?”
“就上次送你还吵了一架。”
“既然你分手跟我有关,那我一定对你的分手负责。”
“负责?你怎么负责?”初夏反问他。
“当然是给你找一个男朋友。”
“切,”初夏哂笑,“你别费心,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
初夏握着方向盘看了亦辰一眼:“不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要不你考虑考虑做你男朋友?”
亦辰刚说完,初夏就哈哈大笑。他这玩笑开得可过份了。
“你别开玩笑,”初夏说,“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亦辰说,“我仔细给你分析分析,我梁亦辰,有过短婚,但和前妻已经彻底分开,没有纠葛。车子不贵,房子不大,但是已经足够。虽然算不上事业有成,但还算稳定。咱们又是同学,知根知底,不必花特别多的时间了解对方。这样还算不上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吗?”
初夏正想反驳,但只是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想起江凌说过的话,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但亦辰的大白话让自己措手不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亦辰见初夏没说话,便继续说:“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可以好好考虑几天再回答我。我这又不是求婚,你不用那么着急。”
初夏直直地看着前方,抱着方向盘,继续沉默。
“明天还要一早起来,领着模特们来报道。”亦辰见初夏还是不说话,便转开话题。
亦辰这个提议让初夏十分意外。她觉得亦辰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她不喜欢这种分析得出的恋爱。她的心里说不出的徘徊纠结。
离婚,是放手,也是放过!
婚姻,是一个契约,是一个承诺,同时也是一份约束。在围城之内的人,都务必要遵守城内的规矩,也决然不能在围城之外儿戏。
在进入城内,男女必定是思虑周全,放弃自身的一些权益,成全两个人的生活。大部分人结婚都出于情投意合,才敢携手走完后半生。
韩沐卉嫁给李世翊真正是嫁给了爱情。
初遇世翊时,沐卉不过二十岁左右,虽然还年少,但这感情却真切而炙热。二十岁正是看不到未来的年纪,也不知道未来将会朝向哪一边走,沐卉认定世翊,这一世便是他。无论未来会怎样,只要有世翊的地方,就是她的未来。
世翊毕业要驻厦门分公司一年,沐卉二话不说辞掉工作要随他一起去厦门。沐卉是在国企工作,用她父母的话说就是铁饭碗,一辈子都不愁。这托多层关系还不容易才找的工作,沐卉居然说辞就辞。母亲气得捶胸顿足,你可知道我和你爸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你找了这份工作,别人挤破头都没有。
父亲虽然没说什么,气得连面都不想见她。
单位领导看在她父亲面上还说,辞职的事缓缓,思考两天再好好答复。
沐卉搅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却十分坚定:“领导,这工作我是不能不辞。我男朋友要去外地一年,我得陪在他身边。”
领导看着她的小模样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为了陪陪男朋友。你们分开一年,他再回来就行了,你何必大张旗鼓辞职去陪他。”
“他不在身边,我心里就不安得很。只要他去哪儿,我都要跟在他身边。”
领导看着小丫头倔强的模样,心里很是觉得好笑,这姑娘平时没有声息,说到感情却比谁都较真,可她年轻小不懂情深不寿的道理,看样子是没法拦住她。
“你在回家好好想想,和你父母商量商量再说辞职的事儿。现在的90后,说走就走,未免太洒脱些了。”
沐卉摆摆手,“领导,我不是对工作态度不认真,确实是因为、、、、、、”
领导摆摆手:“自己考虑好了再去人事。”
沐卉离家去厦门在家里自然掀起不小的风浪,父母的责备,亲戚朋友的劝导队她没有一点作用,她是铁了心要跟着世翊。
在机场世翊的父母再三叮嘱依依不舍地作别,沐卉看着他们一家人惜别的场景泪眼婆娑,自己要远走,父母是没有一丝要原谅自己的迹象。也不知道这以后该怎么办。
世翊搂过沐卉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儿,一年之后我们就回来了。你父母自然也就自然原谅你。”
“若是我父母不原谅我,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人是我可以依赖的亲人了。”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你父母也会原谅你。”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忤逆过我父母,为了你,我才敢违背他们的意思。要是你以后辜负了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怎么会辜负你。”
“万一呢,这世上的事谁都说不准。万一你辜负了我,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你不轻饶,那你会怎么对我。”
沐卉抓起他的手狠狠在手背咬了一口:“我一定一口一口把你吃进肚子。”
“好啊,到时候你是要红烧还是清炖?”
“干煸。”
飞机离地升入空中,沐卉看着地面逐渐变小的建筑物,心里默默向父母告别。
一年的时间很快,仿佛昨天才到厦门,今天就已经回来了。
一回来俩人就迫不及待地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红彤彤的结婚证,一人一本。沐卉捧着结婚证,心里既是高兴,也万分忐忑,从此刻起,自己就为人妻了。虽然以往也和世翊同住,但持证上岗却是另外一番心情,仿佛将自己托付给了这个人。
沐卉牵着世翊的手,深情地望着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持证上岗了。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要一心一意对我,要是有了二心,我一定把你炖了。”
“吃货!”
围城,当你欣喜地奔入,才发现这座城与你想的有天壤之别。围城之外的花前月下逐渐被城内的油盐酱醋给替换,原本的甜言蜜语也被生活琐事替代。在围城内脱掉爱情的华衣,只剩下赤裸裸的生活。
沐卉需要爱,需要很多的爱和关怀才能时时刻刻保持自己在爱情和婚姻中的安全感。爱情,一旦索要的越多,对方总会退避三舍。强大的控制欲会让人窒息,让人失去自由。
若世翊没有按时回来,沐卉总是心神不安。接连打电话过去,世翊凑着电话小声说,正在开会,待会儿就回去。
世翊的话,沐卉将信将疑,公司哪里有如此多会要开,每每都拖到下班才开,问在开什么会,一句“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便结束对话。
男人总是觉得女人对自己和自己工作的理解能力处于幼儿园阶段,就算你百般解释,她也并非能听得懂,说了她又不懂,不如不说。
晚归回来的世翊见沐卉脸色不好,相必又是为了加班心里不爽。他心里想,天天上班加班,心里已经不爽,一回来还要对着这副苦瓜脸,真是烦不胜烦。他把包丢在沙发上就到卫生间洗澡。
沐卉见他什么也不说,当自己是空气一般存在立刻从沙发上掉下来跟着进了卫生间。
“从上个月到现在你每天都加班,问你做什么,你也不吱声。你到底是在加班还是在做什么?”
“你要是不相信我在加班,你到公司管人事部要考勤啊,你就知道我在做什么。”
世翊冷到的口气令沐卉伤心。没想到婚姻到此刻竟是这样无奈,冷言冷语。世翊也并非有如此多的班可加。在民营企业,加班是没有任何加班费,他只是想逃离沐卉的控制欲。沐卉总是装作不经意翻他的手机,若只要有蛛丝马迹,立刻翻脸。
一次女同事和他发信息开了几句玩笑话。沐卉看见醋意大发,不仅和世翊大吵大闹,还说要打公司找那个女同事的麻烦。
世翊吓了,他知道沐卉不是说说而已,她真要闹起来还真能闹得厉害。若真闹到公司,他和那个同事真没办法继续在公司待下去。
一气之下,世翊推了一把沐卉。沐卉被吓了一跳,这还是他头一回对自己动手。她哭闹着回了娘家,向父母哭诉自己怎么被世翊欺负,他在外面和同事又怎么不清不楚。
这一通好说,父母又带上沐卉深更半夜向世翊问罪。世翊审问一番,又不得不立下重誓以后不得有越矩的行为,不能再打沐卉。
从此世翊总是想办法躲着沐卉。在公司就他有什么事都一律扛下来自己做。沐卉对他盯得也越发地紧。
世翊见到她还在站在门口便把手中的手机地给她:“你要看,就随便看。”
沐卉没哟接:“你既然能给我看,有的东西你肯定已经删得干净。”
“你要这样想,这样说,我就没有办法了。”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惹得沐卉怒气冲冲,又没有借口发泄,只好甩头就走。两个人拼命地向对方较劲,婚姻变成了一场博弈,总想压制对方。或者说是想让对方为了自己改变。
可是他们没想过,相爱的过程,婚姻相处的方式,是一种自我的牺牲来成全两个人的生活。这种相互博弈,企图压制对方的想法,原本就是一种爱自己胜过对方和家庭的表现。太在意自己在婚姻中处于的角色和所处的地位。
沐卉不曾想过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换来的婚姻竟然如此凉薄。她不甘心与此,每次吵架她总是把当年为了陪世翊去厦门的旧事重提。世翊冷眼相对,我没有让你辞职,从始至终都是你自愿的。
三年的婚姻,七年的感情,好像找不到路可以走下去。
每次看着世翊这张脸,沐卉都会问自己,是否还爱他,爱有多少,恨又有多少,这爱了越多,恨也就越多。
周末,沐卉在家收拾屋子。在世翊外套兜里发现一支关机的手机。她拿着手机朝客厅走去,正想张口说,世翊你的手机,却发现世翊正在玩儿手机。他手里玩儿的不正是他自己的手机,那这支手机又是谁呢。
她转身回到卧室,打开手机,发现还有密码。她试了好几次密码也没解锁手机,最后她用世翊银行卡密码将手机打开。
这是一个全新的号码,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从两人聊天的内容来看,认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从一开始的暧昧到后来的刺激露骨,一步一步世翊走出婚姻的城。
沐卉跌坐在床上,手脚发抖,已经哭不出来。她不知道是预料之内还是预料之外。等到自己缓过来意识,她才强迫自己走到客厅。
她扬起手机放在世翊眼前:“这是什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世翊停止手中的游戏抬头看一眼脸色苍白的沐卉:“既然你都看到了,我还能有什么解释。”
“我要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世翊接过她手中的手机:“沐卉,我们都放过对方吧!”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凭什么要放过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也就只换来你的出轨?”
“沐卉,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我,你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控制欲而已。”
“想让我放过你们,不可能。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不放过我,你又要怎样,是准备和我消耗殆尽吗?这种相互折磨的日子,我过得好累。沐卉,我不是不爱你,只是越来越累了。”
“自己出轨了,还给我肮脏龌蹉的解释。”沐卉愤然摔门而去。
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沐卉从来没有想到两个的感情会有如此下场。这许多年的光景,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里。沐卉抬头看看天,愤怒、委屈、难过一一将自己吞噬。婚姻是什么?不是说好的一辈子的承诺吗?她已经无力去追问答案。沐卉不会就这样放开世翊,她为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怎么能这样轻手放开他。
为了避免世翊和那个女人私底下见面,沐卉上下班都接送世翊。就算世翊加班也会等着,她不时还会送餐到公司。
公司的同事都竖起大拇指称赞世翊有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个温柔贤惠的老婆,还特别羡慕地说,现在像沐卉这样体贴的女生属于稀有动物,值得珍惜。
世翊笑笑不说话,这些表面功夫沐卉做得很足。
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立刻针尖对麦芒。沐卉一边开车一边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那个手机号码,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沐卉,是我做错事,对不起你!可是我们这样是没有办法过下去,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段经历,也永远原谅不了我。如此捆绑在一起除了相互折磨,并不会有更多的好处。”
沐卉一转方向盘,车子差点撞到护栏。世翊抓住她的手:“你想干嘛?”
“我还能干嘛,刚刚脚底下滑了一下。”沐卉平淡地说,“你让我见见她。”
“不会,不可能。我知道你的脾气,肯定不会轻易就这样算了。”
“你这是在袒护她吗?”
沐卉打开车门,踩着高跟鞋往回走。
夜色浓重,世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
情已逝,人心已不再。待在身边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沐卉和世翊拖拖拉拉半年之后才离婚。在这半年里,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两个人形同陌路,眼神不是冷漠就是嫉恨,好像都忘记了曾经的那些美好。
从民政局出来,拿了离婚证,沐卉有说不出的难过,但却出乎意料的感觉轻松。她以为自己会哭,但并没有。压抑在心中多久的愁绪在那一刻都消散。
当感情逝去,相互仇恨的时候,婚姻并不是两个人的幸福归属,或者是避风港,它反倒成为炽烈的束缚。往往为婚姻付出多的那个人更不愿放手。不放手的愿意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出于不甘心,宁愿两个人相互不痛快,也不愿意让对方如此轻松解脱。
放开了手,既然放开别人,也是放过自己,在一段错误不等位的婚姻中,强迫在一起并没有复仇的快感,只能加深痛苦而已。洒脱一些,放开手,让想离开的人离开才能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