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营销的效果十分显著,在各大网站都有引起不小的反响,网民参与度异常热烈。在异常忙碌之后,终于迎来短暂休息。项目组成员终于迎来一个完整的周末。小玉振臂高呼自己终于能够得到释放。
紧绷在初夏和沐宸心中的那根线弦终于可以松弛下来。张总在会上和私底下都对初夏和沐宸赞誉有加,甚至有人说张总有意把沐宸挖到公司。张总有意组建营销团队扩大公司业务范围,此时正需要一个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强的人。不过小玉打听来的消息是,沐宸一口回绝了张总。至于具体原因小玉没有探出究竟,也许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难得的周末时光,初夏躺在床上,蜷缩在松软温暖的被窝里,终于感受到来自生活的善意。正当初夏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番茄味道。初夏悉悉索索从被子里钻出来裹着厚厚的睡衣走向客厅。
“我的祖宗,你终于起来了。”雪卉往锅子里添番茄酱。
初夏拿起锅里的勺子选了一块牛腩往嘴里送,也不顾烫不烫。雪卉假装打她:“我的祖宗,刷了牙再吃,不然尝不出味道白费我这锅汤。”
初夏被烫得龇牙咧嘴:“哎哟,我好饿啊,哪儿还顾得上这些。”
“你今天不去店里吗,周末不是特别忙?”
雪卉嘿嘿一笑:“现在店里有学徒了,我们周末就能轮流看店,而且我们的学徒不用给工资的哦。”雪卉又忍不住鸡贼地笑。
“周扒皮,黄世仁!”
“学徒什么都不会,手把手地教,要是出去学还得缴学费哦。”
两人正说话,江凌从外面回来,看见两人都在家不由吃惊:“难得周末我们三人还能碰在一起。”
““是啊,初夏为了那个破项目忙得人影都看不到。”雪卉嘟嘟嘴。
江凌看着初夏,双手交叉在胸前细细地看着初夏:“你说吧,你和那位同事是怎么回事儿?那天晚上照顾他一整夜。”
“什么,找个那个帅哥一整夜?”雪卉像是踩了地雷一样跳起来,“你们怎么都没有人说啊。来来,我们到客厅慢慢说,我去准备水果和茶饮。”
“我回房间换身衣服。”
两人说完各自忙碌起来,雪卉洗了大家都爱吃的葡萄,泡了去火的菊花茶。江凌敷了张面膜走到客厅。初夏顿时感到好笑又无奈。
雪卉盘腿坐在沙发上满眼期待地看着江凌:“江凌姐,你快说呀。”
江凌窝进沙发里,隔着那层面膜纸能看到她那张生动活泼的脸:“那天初夏心急火燎地送他进医院,熬夜守着别人输液到大半夜。我走的时候,看见初夏把围脖摘下来给他盖在扎针的手背上。”
“输液不是凉嘛,我就帮他暖和一下。”
“怎么不见你对我们这么热心啊。”雪卉补了一句,“后来怎么样?”
“后来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得问初夏啊!”
“我仅仅是送同事看病,仅仅照顾了他一下,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况别人还有一帮小姑娘追。”
“哎,没劲儿。”雪卉大失所望,“我去给你端牛腩汤。”
“我少吃点,下午还有八分钟约会。”
“你又去,”初夏瞪大眼睛,“上次八分钟约会你还没体验够吗?”
“老宋组的场子,据说今天去的男生水准挺不错,你要不要一起来参加?”
初夏连连摆手:“不去,累了这么久,我只想好好在家放空自己。”
江凌撕下面膜盯着初夏:“你对那个同事真的没有感觉,我觉得他条件很好。要懂得把握机会。”
“把握什么机会啊,”初夏叹息一声,“我可不想跟那些二十多岁的小女孩去抢,吃相多难堪啊。优秀的男人不一定适合婚姻。”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你总不能要求上天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你,”江凌说,“婚姻是相互退让的一个过程,喜欢是欣赏一个人的有点,而爱是需要包容他的缺点。初夏,这世上的好处不能让你一个人占完了呀。”
“我哪儿想过要十全十美,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情感。”
“谁说不是啊,”雪卉长长地叹气,“前段时间,我基本每周都会参加相亲,形形色色各种男人坐在你对面。那种感受……有时真让人窒息。我对男人都要快要丧失欲望了。”
雪卉长叹一声靠在沙发上。
“不管多失望,也只能坚持。”
“江凌姐,”初夏严肃认真地看着敷着面膜的江凌,“人,这一辈是不是一定得结婚,哪怕没有爱情?如果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养育儿女。”
“这个问题问得好!”
江凌这句话落音,初夏和雪卉笑成一团。
“你们别笑,”江凌撕下面膜,一本正经地说,“我从一个医生的角度给你们解释结婚的缘由。我们人类是哺乳类动物,而雌性哺乳类动物的本能和天性就是繁衍后代。任何哺乳类动物的目标都是扩大种群,所以求偶是天性。”
“不过在自然界中绝大部分都是雄性求偶,现在逼得雌性也要求偶。”初夏莞尔一笑。
“自然选择,公平竞争。”雪卉补充一句。
“我不跟你们聊了,我去准备八分钟约会,酣战一场。”江凌活动筋骨,“还有,初夏我觉得你那位同事值得冒险。”
“不要乱点鸳鸯谱,”初夏不由心悸,“我跟他就是平行线。平行线,你懂吗,永远不会交叉的。”
“你是害怕失败吧!”雪卉冒了一句,“你是害怕面对失败的结果,所以才不敢采取主动措施。”
江凌转身给雪卉手动点赞,两人何有默契地点头。
初夏一脸苦笑,真是越解释越解释不通:“我再会床上躺一躺。好不容易放周末,还被你们审问。”
“我们是在替你审问自己的灵魂?”雪卉说,“如果,他追你,你会拒绝吗?”
这个问题着实把初夏难到了。她曾经有过一丝闪念自己和沐宸会不会有超出同事情谊的感情,但从来没有想过沐宸会主动。因为在她眼里,这就是前提永远不会成立。她这段时间认识的沐宸是一个工作认真到严苛,对同事极其礼貌,对生活一丝不苟的人。他每天就像上好发条的的摆钟,不知疲倦也从不懈怠。初夏知道,他有一个世界,有一个别人难以进入的世界,他的礼貌和克制将有意靠近他的人控制在自己认为的安全范围外。他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与世隔绝。
初夏开始好奇在沐宸如同堡垒一般的生活下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面孔。不过这也只是好奇而已,她不会付诸于行动。在感情方面,初夏真的输不起,特别在过了三十岁之后,每走一步都需要精心计算。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雨,隔着窗户都能闻到湿润粘稠的空气。睡了一觉,初夏并没有感觉很好,反而觉得头重脚轻。她缓缓坐到床边,双手无力地支撑自己。她使劲喊了一声“雪卉”,但出口却软弱无力。糟糕,刚刚睡觉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一定是感冒了,初夏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感冒并不是好事。
初夏又喊了两嗓子,可是依旧没有回应。这雨天她能去哪里?初夏哆哆嗦嗦穿上厚厚的棉睡衣缓缓走到客厅。客情一片阴沉冷清,一个影子都没有。初夏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自己难得感冒一次,身边脸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心里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凄楚无比,差点泪眼婆娑。
好好可怜自己一番后,初夏想江凌一定有药,随便吃几颗也没什么大碍。拖着沉重无比的脑袋,初夏在家里仔细搜索一遍,终于找到两个感冒胶囊。初夏就着茶杯里剩下的茶水把药送下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密。这在冬天并不常见。初夏定定神然后想,如果以后自己晚年也是如此孤苦伶仃无人相伴,就连下药的热水也没一口该多么凄惨。现在日本独居的老人越来越多,很多老人在死后很久才会被人发现。发现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想到如此,初夏的背脊发凉。如果真会如此,初夏想,一定要找一家条件优渥的养老院。
吃了药头昏脑涨的的初夏正在盘算怎样才用存到一笔不菲的养老金安度晚年,正宇打过来电话报喜。“初夏姐,上次拍的片子得了一个全国性的微电影奖项,下周一我们就去北京参加颁奖典礼。”隔着电话都能想到正宇欣喜若狂的笑脸。
“那就好,替你高兴。”初夏有气无力地说。
“你感冒了?”
“应该是吧,怪难受的。”初夏一边说一边擤鼻涕,两个太阳穴涨得“突突”直跳。
“吃药了吗?”
“刚刚找了两颗胶囊吃了。”
“你怎么乱吃药啊,到楼下诊所吃点药也可以。你等我一一会儿,我这就过来。”
“不用,我……”初夏还来不及说完,正宇就挂断电话。
自从曾梨离开后,初夏已经很久没有正宇碰面。听说曾梨走后不久,正宇就铆足劲儿借各种宣传片为的就是让曾梨能够回到成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但成都影视基础太差,影视公司还是以宣传片、广告片为主。这中影片就像命题作文,根据甲方要求来做片子。这和曾梨想要的相差甚远。
初夏有一次和曾梨看完电影从影院出来,曾梨意犹未尽地说,如果自己这辈子能有一部院线电影就满足了。那时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童真的渴望。
正宇拿着一大包要出现在门口,初夏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地将他迎进来。
“你的样子真可怜,这些药你先吃几次,看有没有效果。”正宇把药分出来倒在桌上,然后倒了一杯热水。
“这都几点了,你也不吃饭。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不知不觉已经快七点,初夏坐在沙发上昏死乱想了半个下午。“那个片子曾梨是编剧吧!”初夏缓缓说。
“是啊,”正宇的回答没心没肺,“我晚点再告诉她。”
“她人还在北京?”
“是啊,我想她应该可以参加颁奖典礼。这个江还是比较有分量,在颁奖典礼上,有一些影视制作人,她去见见也好。”
“现在,你们……”
“分手啦,我提出的。”正宇低头一页一页翻看手机上的外卖餐“我拼命接单扩大业务,就想她能回来跟我一起。但显然我们要的东西不一样。”
“如果没有曾梨,你就不为自己的事业努力吗?”
正宇停顿片刻哈哈哈大笑:“看来你没有病糊涂。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只是这样说的时候,我都为自己感动。”
“男人啊……”初夏长叹一声。
“人生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快车,有人上车,也会有人下车,开开心心地迎接每一个上车的人,也要欢欢喜喜地送走每一个下车的人。”
“你小子觉悟真高,说放下就放下。”
“不放下又能怎么样,死皮赖脸吗,或者等到两人因为距离原因感情冷淡地连和对方说句话也不愿意。还不如趁现在对彼此还有好感分手,以后再提到对方有的也是好的回忆。”
初夏竖起拇指:“我真佩服你能够这么理智。是不是男生都这么理智?”
正宇笑得凄凉:“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我只是想以后她的回忆里关于大部分都是美好。”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理智,世界上应该会少很多怨恨的情侣。”
“如果,你现在要对你前任说句心里话,你想说什么?”正宇转头看着初夏。
初夏抱着还有余温的玻璃杯,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希望他过得好,但是又希望他过得不要太好。如果过得不好,我会难过,如果过得太好,我又会嫉妒。”
初夏抿嘴一笑补了一句:“我是不是很自私?”
“这才证明你爱过他呀!”
正说着点的外卖送到了。正宇陪初夏吃了晚饭,收拾了客厅的垃圾才走的。临走他不忘叮嘱初夏早点休息。
虽然睡了大半天,初夏还是觉得昏昏沉沉。雪卉和江凌很晚也没回来。窗外的雨也停了,一切又安静下来。在万籁寂静的晚上,一阵孤独涌上心头。初夏躺在床上像是被油锅煎煮一样辗转难眠。养老不仅需要经济上的支持,自己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内心。也许在以后有无数个像今天这样无人相伴的病痛时刻,也要自己独立承担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孤独呀。
初夏抱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昏昏入睡。在这个缺乏安全感的时代,关于未来总觉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