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球球和奇元林第二天出现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拿着报告单看了好久,皱着眉头,冲奇元林摇了摇头。
“其实,我一直是不主张手术的,毕竟他年纪小,有些器官还没有发育的太成熟,会比成人的更脆弱,这样一来,不仅增大了手术难度,还会更加容易造成后遗症。”
奇元林眉头微微一蹙:“可是,再这样继续恶化下去,我害怕久久的身体扛不住。”
医生将眼镜一摘:“其实,说实话,即便是真的手术了,结果也不一定是乐观的。”
王球球在一边不敢相信:“可是,之前您一直都是同意手术的呀,怎么只是发了一次烧,结果就变了呢?”
医生摇摇头:“之前,是小奇一直拜托,我也觉得孩子太小,如果试着做一做,说不定还能拼一分希望。可是现在看来,这孩子的抵抗力太差。”
王球球插了嘴:“是做不了,还是你不敢做?”
医生同奇元林互看了一眼。
奇元林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医生,孩子的妈妈,是太着急了。她……她平时不这样的。”
“王球球,别激动,你慢慢听医生说。”奇元林将王球球手一紧。
医生扶起了眼镜,再将病历本和照出来的彩超结果看一遍。
“其实,我也是非常理解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心情,我们自己也有孩子,当然知道,这种情况确实让人非常难受。”
“但是,以久久现在动不动就发烧,发炎的状况来看,一旦强行介入手术,到时候有了较大的伤口,很有可能让他的烧退不下来你明白吗?”
医生说到激动地方,被呛出阵阵咳嗽。
奇元林赶紧递上去一杯热水。
王球球:“那医生这样说的意思……是……是……?”
她有些不敢相信,看向奇元林,再确认一遍,“医生,你的意思也就是说……?”
奇元林默默伸了手上前,抱住不敢相信呆愣在原地的王球球。
怎么会呢,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呢?
明明只是一场意外的发烧啊,哪有小孩因为一场发烧,就被医生画上了句号的呢。
王球球不敢相信,也绝不愿意相信。
她最后的出门,是被奇元林强行拖着出的门。
王球球坚决不同意坐观其变,她发了疯似的扒住医生坐诊室的桌子,请求医生一定要救救久久。
奇元林知道再不介入,事情就会变得更为复杂。
于是,连医生最后的嘱咐都没听完,就赶紧拉着王球球离开了。
王球球隔着玻璃窗户,看到床上的久久乖巧地拿着自己的小玩具,跟华宇生道别。
久久:“哥哥,你出院之后,要经常回来看我哦,我和我的小飞机,都会想念你的,还有,你也要经常来看看爸爸妈妈,他们也一定会非常想念你的。”
华宇生不做声,轻轻摸了下久久的脑袋,看了眼窗外红了眼眶的王球球,简单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久久对着华宇生离开的背影,问王球球:“哥哥出院了会去哪里呀。”
王球球看到了久久眼神里的羡慕:“如果是久久你呢?久久你要是跟哥哥一样出院了,最想去的是哪儿呀?”
久久看了下爸爸,又回过来看看妈妈:“我想去白色拱门,想要撒花,和看你和爸爸在一起并肩走。还想要看香槟……”
奇元林微怔,紧接着立刻打断久久的发言。
王球球觉得奇怪,“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啊,你为什么不让久久继续说?”
奇元林小心翼翼地避开久久,偷偷把王球球拉到一边,“他说的白色拱门,是人家结婚的现场,说的撒花,其实是想要当花童。还有香槟流水杯,不用我再跟你解释了吧?”
王球球这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还是回到了原点,说白了,就是希望爸爸妈妈举办婚礼。
“久久的同学们,都没有见过自己爸爸妈妈的婚礼,如果我要是能见到,我一定会在好朋友中炫耀,让那些以前嘲笑我没有妈妈的同学,都好好看看我的爸爸妈妈,你们,是宇宙无敌超级优秀的爸爸妈妈。”
久久伸着小手,在床上拍着巴掌,已经沉浸在出院完成梦想的快乐中了。
可在一旁看着的王球球,心里却十分难过。
她知道,久久的这个愿望,一时半会,起码在这个特殊时期,是很难完成的了。
要是被华宇生知道,那他俩之间,算是彻底玩完了。
王球球陷入无边的沉默之后,想要换个话题转移久久的注意力:“那久久除了这个愿望,还有没有其他想做的事儿呢?”
“没有了”,久久用力的摇摇头,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小飞机,“这个,就是久久最大的愿望。”
“也是我的愿望。”奇元林小声但清晰地后补了一句。
这都什么时候了,三儿哥哥还跟这儿捣乱,简直不让人安生。
王球球只能谎称脑壳痛,出去走走,吹吹风。
突然,在拐角的那个楼层,被一个慌乱得头发被吹得到处都是的姑娘,迎面撞上,真是痛得不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问,45号病房怎么走?”
那姑娘满脸写着焦急,连包都是胡乱在身上挂着的。
王球球出于好心,伸手指了指方向。
可那姑娘全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外落,她终于在王球球扶住她肩,问出那句“姑娘,你没事吧”之后,失声痛哭出来。
王球球既然把别人的伤心抖落出来了,总不能立马转身就走,只能稍候在旁边,等待姑娘把情绪都释放干净。
才终于领着姑娘继续往前走了。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那姑娘擦干净了眼角的泪,冲王球球不好意思地微鞠了躬。
“没关系,到了这儿,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王球球叹了口气,指着门口一处挂着45牌子的地方,“你到了,进去吧。”
那姑娘并没有立刻进去,反而因为越是靠近,情绪越是绷不住。在外头又流了好些眼泪。
“以前,我总说自己忙,没能好好照顾他。总而言之,是我对不住他。”
王球球和那姑娘同时回头。
病房里,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她鼻子上虽然插着氧气管,但也依旧阻止不了她谩出全房的快乐。
“医生不建议手术,说她身子弱,根本扛不住,现在这段时光,对于她,只能说,活一天算一天。要不是严重到这个地步,我都还不知道她生病了。”
那姑娘垂下头去,开始回忆起了同自己女儿的过去。
“我和她爸离婚了,一直以为,经济条件好一点,她就能生活得更幸福一点,所以离婚判决的时候,哪怕她一直哭着闹着不肯跟她爸,我都还是同意她爸抚养。”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特别自私,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把她留在我身边,只是,当时我当时为了离掉这个婚,选择了净身出户,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没有把握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王球球侧过头去,看向了那姑娘,“不用自责,你看你女儿,现在明明很快乐啊。”
那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听到了女儿传出来的“咯咯”笑声。
突然哭的更用力了,“可是我不快乐。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回来见她,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她,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变得更好,我想要变得更优秀,然后再来见她。害怕她觉得妈妈是个无用的家庭主妇。”
“但其实,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要多么用力的说服自己,才能勉强让自己接受,当初放弃了她的事实。”
姑娘泪如雨下,只是,再多的眼泪,都换不回来那段可以被称作“煎熬”的时光。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早知如此”,是不是,就会少了很多遗憾和那些因为没有努力而滋生的后悔了。
那姑娘终于擦干了眼泪,重重叹了口气,将肩上的包用力一扶,给自己打气一般,慢慢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
这时,里头的人突然说了句:“这是谁啊?”
姑娘应声进去。
“妈妈!!是妈妈!!”小女孩的尖叫隔着门,都透露着由内而外散发的惊喜。
王球球从45号病房离开,突然觉得内心的一扇窗被打开了。
听了一段陌生的故事,却让她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她回到久久的病房,找到三儿哥哥。
“我们结婚吧。”
三儿哥哥一脸懵逼,以为王球球出去受什么刺激了,拿手背放在王球球额头上,又放了另一只在自己额头上比对。
“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变这样了?你没事儿吧你。”
三儿哥哥连连摇头,觉得王球球简直在瞎胡闹。
王球球郑重其事,小鸡啄米地用力点点头。
“我认真的,我们结婚吧。久久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们结婚不是吗?”
王球球把自己的想法同三儿哥哥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之后,三儿哥哥当场就给出了在自己的态度。
“我不同意!”
王球球皱着眉头:“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只是假的啊,他想要的,是白色拱门,是撒花,和香槟流水,我们到时候都给安排上,不就行了吗?”
三儿哥哥摇了摇头:“我不同意这样,这不是骗小孩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我想他心里也不会高兴。”
王球球:“可问题是,他很有可能没有这个有一天了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三儿哥哥把削到一半的水果,往王球球手里一塞,“总之,为了哄他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个不行。”
“欸,欸!你别走啊!”三儿哥哥头也不回地进了病房,留下王球球一个人在病房外沉默。
很快,王球球也进了病房。
俩人不说话,都默默给久久做着日常的照顾工作。
整个病房里,突然变得冷冰冰的,只有久久一个人同玩具的打闹声。
过了一会儿,久久也玩累了。
他开始向老爸提问:“爸爸,你是不喜欢碎花裙吗?”
三儿哥哥靠近了久久:“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久久没有回答,他扭头又问了问王球球:“妈妈,你是不喜欢灰棕裤吗?”
王球球一头雾水,也摇了摇头:“没有哇,妈妈很喜欢灰棕色的裤子呢。上次给久久不也买了两条吗?记得吗?”
久久的脸红扑扑的,笑着点点头。
可突然一瞬间,笑容全变成了脸上的问号:“可是,今天你们只是换了衣服,就为什么都不跟对方讲话了呢?久久只有不喜欢对方穿的衣服的时候,才不想要跟他讲话。”
王球球和三儿哥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心思细腻的小久久,表面上看,在玩自己的小游戏,可一双小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爸爸妈妈的。
三儿哥哥怕小久久误会,赶紧解释,“今天妈妈的喉咙有点难受,所以才没有力气讲话。等妈妈什么时候病好了,她就会跟爸爸讲话了啊。”
王球球一听,嘿,这不是在挤兑人吗?
立刻把久久往旁边一撇,“妈妈的喉咙啊,现在只对爸爸痛,冲着久久就不会痛了。所以妈妈只跟久久说话。”
久久捂住嘴巴,一脸看清的小表情,指了指爸爸又指了指妈妈,“嘻嘻,爸爸妈妈吵架啦。所以妈妈喉咙痛。”
……
这个小人精,说话还真是……让人难以反驳的厉害呢。
王球球把苹果切成了小块,却怎么也找不到久久的小叉,被三儿哥哥伸手一接,“没事,抽屉还有手套,用一次性手套拿着吃就行。”
王球球没有反驳,默默拿出了手套。
可还没来得及给久久套上,突然一口鲜红的腥血,从久久的小嘴里喷涌而出,将面前那堆刚切好的水果,染地通红。
久久一面吐,一面想拿手擦,被三儿哥哥抓住手让他别再乱动。
王球球没见过这场景,在三儿哥哥急促提醒下,才终于赶紧踉跄着步伐,往医生办公室赶。
一阵手忙脚乱,才终于把久久的医生喊到病房。
王球球靠在墙边,看医生和护士将久久缓缓推倒,给他开电筒看瞳孔,四处按压测是否腹痛。
经受着漫长的检查等待,焦心碌碌,等候最终的医生结果。
我的前男友他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