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七十一年,各大名门世家陆续收到宫中邀宴的帖子,大批异域奇珍异宝流入京都,他国能人异士涌入京都,城内街道商贩越来越多,上京开始热络起来。
宋府上下也开始置办起来
“孙女给老夫人请安”宋清安屈膝俯身道,“柠儿来了”老夫人任氏微微点头。宋清安,小字柠。老夫人对于这个孙女还是很怜惜的,李海茹死后,宋清安一直是养在老夫人跟前的,直至宋清安病重送往江南养病。回京的这俩年,宋清安次次到老夫人这请安,到的最早,走的也早。等其他姊妹来请安时,她早已回了自己的院子,所以跟府里其他人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宋府二房夫人掌家,她对于这个侄女是半心半意,所以宋清安的清韵院时常没膳食吃,或是清水酸菜拌着的剩饭。宋清安不吱声,这事也就这么过了,宋文號不知,老夫人也不知。宋清安就自己开了个小灶。食材用料全是自己买,膳食也都是自己做,落儿一开始还为她打抱不平,但在尝过她做的膳食后,就闭嘴了。开玩笑,有更好吃的为什么不吃,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姐。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快起来吧”“杨嬷嬷,去取东西来”说罢,一身着绿色棉柔长袄的嬷嬷递过来一块牌子,老夫人拿起来对宋清安道“今儿雪停了,天气也好,你也多出门走动走动,这块牌子是你娘留给你的,你拿着它去锦丰当铺,将你娘的东西当回来吧,顺道去买些自己喜欢的物件”宋清安一听,心下一喜,正愁想个什么法子出府,老夫人就主动让她出府了,忙接过令牌,笑道“谢过老夫人”,任氏浅笑。外头怎么传宋清安不要紧,她心里明了清安是什么样人就好。“好了,快去吧”宋清安这才欠身告退。
明央在身旁对宋清安道“老夫人说,让小姐用了早膳再去,已经给大厨房那边说过了,刚才我在老夫人那绊住了脚,便让落儿先去取了”边说边掀帘幕进了屋,宋清安却是停下脚步,转身道“走,去大厨房”
“黄嬷嬷,三小姐的膳食备好了吗”落儿对着一身穿浅褐夹绿长衫的妇人问道,那妇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哦,三小姐啊,今日膳房忙,大小姐身子不太爽利,忙着给大小姐做药膳呢,再等等吧”落儿像是意料之中的样子。“呀,桌案上这份膳食就不错”说罢就要端走。
“咱们二少爷的早膳好了没有啊?还等着用完早膳去老夫人那请安呢,二少爷若是怪罪下来,你们谁担待得起!”落儿才端起早膳,就听见一个身穿红花对襟短袄的丫鬟进来嚷嚷,那丫鬟看到落儿手里的那份早膳,走上前,“劳烦落儿姑娘还帮着端了起来,多谢黄嬷嬷”上手就去抢落儿手中的早膳。二少爷是二房的嫡出,黄嬷嬷上赶着巴结呢,哪能不接她的话。堆着满脸的笑“绿竹姑娘客气了,二少爷安好,我们才能跟着安好不是”话音未落,落儿扬声道:“这是三小姐的膳食,绿竹姐姐等着吧”手上一用力,扭头就走。绿竹快步上前挡住她“三小姐心宽体胖,饿两顿有益身体安康,再说了,又不是不给清韵院里送吃的,落儿姑娘先等着,若是实在等不了,二少爷吃完若剩了些,我立即叫个下人各你送去”落儿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什么叫等二少爷吃完再找个下人送来?吃二房嫡子的剩菜剩饭吗?落儿气得脸色苍白
“这府里是谁心宽体胖,体胖许是病,我可帮着施两针”一道明朗的声音忽的响起,宋清安一身淡蓝夹青的玄绸挑丝马面,上身着绣金刺花白色短袄问道。众人皆是一惊,落儿一喜,唤道“小姐!”这才有下人齐声声道“见过三小姐”。
绿竹看清来人,眉头一皱。这就是那个容貌平庸的三小姐?呦,舍得从自个儿院子里出来了?真是见鬼。礼也不行,一扯落儿手中的早膳道“落儿姑娘,我可好心提醒你,若是待会儿二少爷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黄嬷嬷!”黄嬷嬷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打落儿。明央上前一巴掌扇在绿竹脸上“见到三小姐不行礼就罢了,一大早在大厨房呜呜嚷嚷叫什么!怎么?二房穷到要跟大房嫡小姐抢早膳吗?!”黄嬷嬷手还没打到落儿身上就听见明央扬声问道,在空中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绿竹惊得语塞。她虽只是二少爷身边的二等丫鬟,可二少爷是二夫人唯一的嫡子,平日里不少人巴结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当即想也不想,破口大骂“三小姐?我呸,她个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也敢在宋府称三小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你!你是个什么玩意?也敢打我?”宋清安猛的抬眼望她,绿竹被盯得发毛,语气也慢慢软了下去。宋清安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大屋子的人不知怎的,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儿才听见宋清安缓缓道“二房可真是好教养,教出这么个会说话的丫头”顿了顿“会说话就多说点”随即谈谈笑了笑,绿竹心里不觉地开始发慌。
“绿竹是吧?要说什么上老爷那儿说去吧”一个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身穿墨绿色银丝长袄的妇人突然出声。黄嬷嬷一怔,举在半空中的手开始不停的颤抖。她怎么忘了,今儿宋文號身边的王妈妈会亲自来照看宋文號的早膳!每月月初,王妈妈都会到大厨房给宋文號弄一碗养生粥,宋清安是算好了的!
绿竹一惊,心下一慌便跪了下去。宋府三小姐无依无靠,在府中又默不作声,这两年来府中的人没少暗地里打压,宋清安也未多言语,就给府中之人留下个懦弱无能的印象。不少下人连这位三小姐的面都没见过,更妄论碰上给她恭敬的行个礼。加之宋清安在外名声并不是很好,府中的人就更是瞧不上这位三小姐。可是他们怎么忘了,就算她再怎么不得宠,再怎么不堪,她始终是大房唯一的嫡女,背后有个尚书府的外祖家,嫡亲弟弟才跟着少将军打了胜仗,还有婚约在身,笈笄后就是将军夫人,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绿竹懵了,她刚刚说宋清安是野种,这不就是打老爷的脸吗?忙对着王妈妈磕头道“王妈妈,我是乱说的,你瞧瞧我这张破嘴”边说边扇自己耳光,扇的不轻不重。
“留着这些话,去跟老爷说去吧!”王妈妈冷哼道,绿竹这才想起宋清安来,“三小姐,三小姐,是奴婢不知礼数,还请三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绿竹话还未说完,人就被俩个粗使丫鬟拖走了。
“三小姐,真是对不住,老爷还等着用完早膳出府去,奴婢就先告退了,下人们不懂事您也不必总忍着,有什么事托人找奴婢就好”王妈妈恭敬的俯身,宋清安笑回“有劳妈妈了,妈妈慢走”。王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是当初李海茹嫁进来时先皇赐的,府里地位自然不必说。态度也很明确,明摆的向着宋清安。宋清安看了明央一眼转身走了,落儿也端着早膳跟着走了,明央却是看着黄嬷嬷那还半悬在空中的手道“嬷嬷作为二夫人身边的老人,在这大厨房里还真是有份量啊”说罢看了看她。她那巴掌若是真打在落儿身上,落儿怕是有几日好受的,她接着道“嬷嬷这个体胖,真真称得上是厚实,我们三小姐说了,若你哪日皮子痒了她可以发发善心帮你扎两针!”随即看了众人一眼,也转身走了。
听闻宋家三小姐病重上江南时,得高人指点,学了点医术,可没见过谁知道她是什么水平。黄嬷嬷冷哼一声,身旁的兰儿道“这才数月不见,三小姐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与外头那些传闻完全不一样,不管今儿闹得是那一出,那绿竹肯定讨不到好”黄嬷嬷看了她一眼“哼,容她在嚣张几日,等过了宫宴,看大小姐如何收拾她,还想做将军夫人?做她的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