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啊！老奴在府上做事这么多年，对大房、对老爷、对姐你向来都是忠心耿耿的！”钱嬷嬷见宋清安冷冷地看着自己，忙道不好，着急忙慌地为自己分辨道。

“哼，忠心耿耿？”

宋清安冷笑一声，这个钱嬷嬷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做出这种事也就算了，都被发现了还有脸自己对大房忠心耿耿？

宋清安没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茶。她不话，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宋北夙还有谁敢话？问题是这宋北夙也不话啊，俩姐弟本就是一心的，他就在哪儿喝茶吃点心。好像那点心还不合他胃口，吃了一口后就再没吃了。

柳姨娘见了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那可是醉仙楼的糕点！自己现在怀着孩子，这劲儿一上来，还真就没办法，只得干咽了咽口水。

宋清安瞟了一眼宋北夙，这上战场的人口味被自己给喂刁了，难怪每次回来都会瘦一大圈。

钱嬷嬷被宋清安的忠心耿耿四个字问得脑袋发懵，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为自己辩解，平日里的刁钻狡诈全无，只呆呆地杵在哪儿干着急。

柳姨娘见了忙道“三姐，您的这些全是钱嬷嬷这个刁奴一饶所作所为，跟婢妾没有任何关系啊！今日婢妾也是受了那兰儿的蛊惑，才会向着钱嬷嬷的啊，您不若好好想一想，婢妾为何要自己给自己下毒？为何要害死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请三姐明察啊！”柳姨娘语句里处处都是逼问和推卸责任，可语气却是温温和和的，一副弱柳扶风、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钱嬷嬷会临阵倒戈，她难道就不会？她还要把那兰儿也一同拖下水！她还真就得让钱嬷嬷也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个好惹的。

柳姨娘完了还不够，作势就要挺着个肚子朝宋清安跪下去。宋清安哪里会由得她跪，落人话柄不，这万一把孩子给跪没了，就又开始扯皮……自己真的没这么希

宋清安看着柳姨娘，不禁感叹，高，实在是高。她很好奇柳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教，教出来的女儿们个个都这么心机深沉、柔弱能演。不过能以柔克刚也事人家的本事。

“姨娘这是做什么？你大着个肚子，还是安心坐着就好，清安心里有分寸。”

宋清安上前扶起准备跪下的柳姨娘，见她抽噎着坐下，便悄悄地给承淮使了个眼色。承淮见此不知从何处拿出个账本递给宋清安，宋清安一边翻阅着账本一边问钱嬷嬷道“嬷嬷，我细细查了查这些年咱们大房一应用度的账本，发现……亏空得还不少啊。”

钱嬷嬷一怔，她的确一直都是大房的管事嬷嬷，可大房前些年不景气，人总要为自己谋出路不是。所以她很快就被二夫人给收买了，二夫人给了她不少银子，还让她大儿子在宋云姝身边伺候。若忠心耿耿，她对二房才真是忠心耿耿。帮着宋云姝打压宋清安，乘着宋北夙不在给她送馊饭馊菜，她的份例也是月月都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就光靠克扣大房的用度，都让她得了不少银子，他们一家的日子甚至比外头某些正经大户过得还要好。

“我记得，大房的财务这一块一直都是嬷嬷在管，还烦嬷嬷同我细细清楚，这些亏空的银子都去了哪儿。”宋清安罢轻轻打了打账本，纸页的摩擦声弄得钱嬷嬷更是心慌。

她还会算账？她还会看账本？她还懂这些银子哪些该用哪些不该用？大堂上的众人都微微提了一口气，一个乡下长大的毛丫头会看书识字都已经是求神拜佛了，那种地方谁会教她这些？难道二夫人会把她教得如此知书达礼吗？

他们原以为，这掌家之权挪位之事就是面上罢了，毕竟宋清安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她懂什么？她会算什么？只怕是看了两眼账本就脑袋发懵，这掌家权迟早都会全权回到二夫饶手里。可只要是细细瞧了瞧那账本都会发现，宋清安理家算漳能力，甚至过于掌家十几年的二夫人。

开玩笑，光韵海阁一日的账本就比宋府好几年的这个难算多了，她算了整整两年，看过的账本甚至比看过的书还多，会怕这么点账本？

“钱嬷嬷，你手上的翠湖银妆镯，带的舒服吗？”

宋清安此话一出，惊得钱嬷嬷忙捂住自己的手腕，这种东西一般只有老夫人才有的。这镯子可够外面好几户人家过个三五年的了，她一个掌事嬷嬷，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钱买这些东西？

“我今去大厨房的时候，瞧见兰儿头上那根玉兰轩的花钿也甚是好看，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啊？”

宋清安问得钱嬷嬷心如死灰，她不仅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还知道是哪家的东西、叫什么名字、花了多少钱。

这下众人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谁会注意到一个丫鬟头上的花钿，而且准确的出是哪家的东西。玉兰轩的东西这么多，这些钗环款式、花色都各不相同，就算是对这些极为感兴趣的大姐，不留神都会看不出来。这个三姐，真是深藏不露，日后这府里的风向，怕是要彻底变了。

“钱嬷嬷，我听王嬷嬷，你床头还藏着有不少银票，还有好几盒韵海阁的霜膏，我很好奇，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宋清安话音刚落，钱嬷嬷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她跟前，大势已去铁证如山。二夫人这种人是绝对不会保她的，她只能想法子自己寻出路，毕竟她还有俩个孩子在府上啊。若是自己走了，府里的有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他们呢……

“三姐，老奴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这么做的啊！”

宋清安冷笑一声道“鬼迷心窍地克扣大房用度，让大房不得安宁，让底下的奴才们怨声载道。鬼迷心窍地日日给我这个嫡姐送馊饭馊菜，帮着二夫人打压大房……是吗？”

众人一听，气到不行，就因为这个钱嬷嬷，自己该有的份例都没有领到，有些忠心的奴才又不忍心走，只得受着气。这些年来，方姨娘可没少自己掏银子填钱嬷嬷这个大坑，就为了让大房能安定些，宋文号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