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免责协议
但想到那只接不上的断手,难免还是觉得有些惋惜,身有残疾者是没有办法科举的!
但转念一想,他儿子也不是科举的料,只是于做生意上有几分天赋罢了。
罢了,罢了!现在只祈祷他能活着了。
想着,卢员外更恭敬地弯低了腰。
鹿凝抬手虚扶了一下:“多谢卢员外的理解,治病救人是我们医者的本份,你不用担心,陆某自当尽力而为。”
“好,好!先多谢陆大夫了,若犬子能保住性命,必有重谢!”
鹿凝笑了:“好说好说。”虽然知道卢员外还有“若不能”三个字没有说出来,但她也妨碍她高兴,什么感谢刁难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她拿起签好的协议看了看——哪怕她知道这协议并不会百分百有用,医者说到底还是地位低下,连农都比不上,这里更没有机构能保护医者的权益,但她已经习惯了,签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吧。
“卢员外,麻烦你叫人辛苦一趟,到隔壁的林家食肆给我们打包点饭食过来,简单就好,不过要快。”鹿凝收好协议对卢员外说。
卢夫人刚想说话就被卢员外打断了:“好,陆大夫稍等,委屈你了,等犬子痊愈,鄙人到客云楼宴请你。”
“那就多谢员外爷了。”鹿凝说完转身回了术前准备室。
这时卢夫人没忍住掐了卢员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我家棓宝还在里面躺着呢!”
卢员外一甩手,小声斥道:“无知妇人!你没听到吗?棓儿的伤难治,耗时定然要久,陆大夫不进食哪有力气做那什么手术!”他本来还打算去客云楼传菜的,但听到她说要快就算了而已。
卢夫人还想反驳两句,但鹿凝这时候已经走出来了,便只能作罢,只是愤愤甩了甩帕子。
鹿凝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也不在意,她肉疼地把散发着冷气的四瓶小小的血清放在桌面上——这里面可有抽她的血提取出来的呀!
提取不易,怕用不完,都是一个一个小瓷瓶装起来放在小冰室里的,温度大概在2——4℃左右,能将血清保存一个月,这一批是她前几天提取的,里面有她的血,春晓的血,隔壁店林家姑娘的和林家叔叔的。
血清没有冷冻成冰,现在只需要在摇晃均匀后分装在小碗中,分别在A型血和B型血中滴入了卢棓的一滴血即可。
蒋济的亦步亦趋地跟着鹿凝,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但又没有胆子开口问。
蒋济:师父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东西啊,为什么要滴血进去?滴血进去能干什么?
在蒋济的目光睽睽下,等待了大概一分钟,卢棓的血液与A型血清不凝固,却与B型血清凝固,是为A型血。
验完卢棓的血型,便接着验卢家夫妇的血型,卢员外的血型和卢棓的一样,而卢夫人是O型血。
鹿凝跟他们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血型知识以及他们儿子能被输的血液类型。
O型血是万能输血,可以输给其他类型,卢夫人也是可以给卢公子输血的,当然,纯A型血更好。
卢夫人听不懂鹿凝说的什么AO,但听懂了“欸”和“噢”是不一样的,哪怕“噢”可以给“欸”输血,她瞪大了眼睛:“我和我家棓宝的血不一样?他可是我生的,他身上有我一半的血才是!”
“血型这种问题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一般来说,所有人的血液大可分为四类,虽为父子母子,血型也不会尽然相同。”
“你是O型,你家夫君是A型,你家儿子遗传你们的血型几率是一样的,可能是O也可能是A,所以啊,世代相传的滴血验亲并不是百分百准确,不信的话,你滴一点血到你儿子这个小碗里来。”
卢夫人不信邪,又用针刺了一下,挤了一点血出来,居然没融!
鹿凝滴了一滴自己的,居然和卢夫人的血融在了一起!
卢员外睁大眼睛看着,看了看鹿凝又看了看他家夫人。
要是今日之前,他家夫人和棓儿滴血认亲不相融的话,他很有可能怀疑他家棓儿很有可能不是他家娘子生的了!
可他家娘子生产时他一直在产房外候着,孩子一生出来他就抱在怀里了,没有谁有机会把孩子掉包啊!
所以,这陆大夫不可能是他的儿子……吧?
良久,他才感叹道:“这,这世上居然会血亲之血不相融的道理?”
“自然,只不过是血亲之血相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罢了。”鹿凝笑了笑。
“公子,药好了。”济世堂的小药童道。
“把外间的那件白色衣服穿好,给卢公子喂完药出来吃饭。”鹿凝对蒋济道。
“好。”蒋济接过小药童的托盘,心里跟猫爪似的,师父会的东西好多啊,他从未曾想过滴血认亲是不作数的,他以后有得学了!
“阿宁。”去打饭的家丁拎着食盒回来了,连带着食肆的小老板一起。
“林哥,你亲自来啦!做了什么好吃的?”鹿凝笑道。
“你不是说要快点吗,就随便炒了两个小菜。”林诚把米饭和小菜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卢员外家的事在外头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你要做手术,时间来不及的话,菀菀会去接熙宝的。”
“那就谢谢林妹妹了。”鹿凝感谢道,她让家丁去林家食肆就是为了传达这个信息的,半年的邻居,梁家已经很默契了,只是没想到林诚会过来。
这时候蒋济喂完药出来了,鹿凝对他招手,然后对卢员外道:“员外爷请稍等,我们先吃点东西。”
“好。陆大夫请。”卢员外就算着急也只能笑道。
“还请陆大夫快点,我儿还生死不明呢!”卢夫人就没什么好隐忍的了。
“令公子刚喝完药,药效还没起效,不会有事的。”鹿凝说完就不管他们了,端起饭碗就开始吃。
这具身子有低血糖,不是什么大病,但就算调养不好,饿不得,为了对病人负责,她可不能倒在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