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诶,小娃娃你躲什么呀!过来过来!”李神医笑着招手。
熙宝露出半个小脑袋看他,一双大眼睛眨巴着,拒绝地摇了摇头,爹爹说过,有些坏人就是披着慈善的外衣来骗小孩子的,就像大灰狼骗小白兔一样,他现在觉得这老爷爷就是大灰狼!
“为何呀?”李神医备受打击,以前都是偷偷摸摸地见过几次熙宝,现在好不容易这样直面地看到真人,还能摸到真人,怎么他就不喜欢他呢,那他还怎么回去跟她太奶奶炫耀?!
不行!
他就不信了!他顶顶大名的李神医还讨不来一个孩子的欢心!
他走到鹿凝面前就要抓她身后的熙宝,本来是想和他好好说说话,改善一下印象的,但奈何事与愿违
春晓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熙宝,往后退了几步。
鹿凝也一把抓住了李神医那罪恶的手:“我儿子还小,您吓他干什么!快带我去看看阿菀的情况,她怎么样了?还好吗?身上的伤口还发炎吗?春晓啊,快将熙宝带回去洗漱,彬子你也去!”
鹿凝一边拉着李神医往林家食肆走去,一边对春晓和刘旭彬说道。
“你干什么呀!那丫头什么情况你不是知道了吗!放开老夫!老夫我还想和熙宝说说话,是叫熙宝吧?我没听错吧?”李神医掰着鹿凝是手,又舍不得太用力,也只能被她拉着往前走!
这丫头,现在力气怎么这么大!
“您没听错是叫熙宝,他现在到点睡觉了,您也知道小孩子不睡觉是长不高的,您可不能害他!再说了,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等有机会再说,有机会再说啊!”鹿凝笑着道。
“一次半次有什么所谓。”李神医嘟囔着,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这可是你说的!别等一会儿你就变卦拦着我不让见啊!”说着睨着她。
鹿凝:“”我本来就是哄你的啊喂!你怎么对我家孩子这么有执念呢!
“呵呵呵”鹿凝干笑着:“好说好说,来来来,我们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李神医安心了,被众星捧月惯了的他,没有想过人家会骗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受欢迎。
李廷轩嘟着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委屈!
师父什么时候跟陆宁关系这么好了?!
师父从来不跟小辈关系好的!
但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完全没有想起他的意思,李廷轩忍耐再忍耐,压抑再压抑,最后在两人进了林家大门的时候终于没有没有忍住,很是没出息地追了上去:“师父等等我!”
但始终没有得到回答就是了。
鹿凝走进林家,林家人都在堂屋里坐着,见到鹿凝捡来都站了起来,林诚笑道:“阿宁回来啦!坐!”
林掌柜的和林嫂子也笑着招呼她,唯独林大娘的表情讪讪的,想说话有不好意思说话,其实在那个老大夫说她的阿菀能够脱离生命危险完全是因为陆宁的药的时候,她就非常后悔昨晚那样闹,说那些话了。
但鹿凝对此不在意就是了,现在他们是什么态度对她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她现在的心眼非常小,被伤过的心哪能说愈合就愈合的,他们以后可能还会是朋友,但绝不会再变成以前那样了。
她笑了笑:“不了,我进去看看阿菀。”
“诶,好!”林诚笑道,满脸感激:“对亏了你了,不然阿菀她谢谢!”
鹿凝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不用跟进来了,阿菀身上的伤口太多,不卫生。”
林诚点点头,在林菀的闺房前停住了脚步,目送他们开门进去,李廷轩刚好赶上末班车,林诚知道他是大夫,便没有拦他。
林家四口人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林掌柜的才说道:“到外面去吧。”
说着率先出去了,那以往挺直的身板,如今看着佝偻了不少。
林诚看了一眼房门可转了身,只是回身的时候看了看他娘,暗暗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他总觉得阿宁和他不像以前那么熟络了。
鹿凝给林菀把了把脉,低了点头,好好调养,活下来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她醒过来过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鹿凝很喜欢这个一直笑眯眯的小姑娘,这样的遭遇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心里说不出的怜惜。
但她又能如何呢,能做的只是尽力地保住她的性命罢了。
“你那什么青霉素是什么药啊!”
李廷轩震惊不已,他完全没有想到昨晚伤成那样的人还能活!
而且还活得不错,至少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了!
“这药用这东西扎进肉里真的能治病?!”
他拿起针筒和那小瓷瓶,看了一遍又一遍,第一次感觉自己孤陋寡闻了,稍稍从天才的光环里走出来了一点点,真心觉得这陆宁才是真的天才,埋没在这医馆真的是可惜了!
“上课教你的东西你都还给我了不成?我没有给你们解释过肌肉注射?”
鹿凝难以置信,明明这孩子上课的时候对答如流,是个做外科医生的好苗子,怎么转头就忘呢?
“这就是肌肉注射啊!”李廷轩仿佛刚想起来,干笑了一下:“我忘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对不对?!他也没接触过这样的医术啊,记得不牢也情有可原啊!
“为了让你记牢一点,将课本抄十遍。”
自己的课本就是自己抄的李廷轩:“”虽然不是很厚,但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被罚过好不好!
李神医好奇:“什么课本?”
李廷轩本来有些郁闷的,但见是师父问话,恭敬地回答道:“陆大夫自己写的课本,里面都是些医学名词解析和注意事项,还有些急救方法。”
“急救方法?将溺水断气之人救活的那种?”
李廷轩点头:“是,那叫心肺复苏,辅以人工呼吸,能将溺水气绝之人救回。”
“这么神奇?”李神医来了兴趣了:“人工呼吸是什么?”
李廷轩抿了抿嘴,脸色怪异:“就是渡气,将您口中的气渡入溺水者的口中!”
“咦!这怎么可以。”李神医一脸抗拒:“是个女的还好,男的怎么下嘴?!”
李廷轩:“”师父就是师父,他是男的女的都不好下嘴。
鹿凝也是:“”
但有一点她还是要说清楚:“人工呼吸也不是所有溺水者都能救得回来的,这只适用于溺水绝气没多久的人,要是久了,人都硬了,还怎么救?大夫又不是神仙,还能起死回生不成?说话一点也不严谨,再加十遍。”
李廷轩:“”
李神医是一点也不心疼,他看向鹿凝:“那课本还有没有,我也想要一本。”
“没有了。”鹿凝耸耸肩:“我就写了一本,其他的都是他们自己抄的。”
李神医觉得让鹿凝给自己抄一本的可能性不大,他自己也不想吵,于是看了看李廷轩,问鹿凝:“他抄的二十本里给我一本呗。”
“行吧。”她要来也没用。
李廷轩:“”
李神医高兴地拍了拍李廷轩的肩膀,笑道:“好好抄,抄好看些。”
拜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师父和颜悦色地对待,但李廷轩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啊对!”李神医一拍脑门:“你刚刚说到上课,上什么课?你是他们的老师吗“其实李神医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隐瞒自己曾经偷窥过,多此一问而已。
殊不知这一问,将李廷轩吓得一激灵:完了,忘了跟师父说他被太子殿下派到这里跟鹿凝学医了!
自古以来,同一行业,师从二师是大忌!
师父不会一气之下将他逐出师门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他并不是很得师父的宠爱。
“那什么,师父,我现在在跟陆大夫学习疡医”
李廷轩战战兢兢地开口,李神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嗯,那你好好学。”
李廷轩:“”
虽然师父不生气他该高兴的,可怎么心里很是不得劲儿呢?
但当听到他师父问陆宁的话,李廷轩的心直接塞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上课的,我过去听。”
李廷轩:师父,您这是闹的哪出啊?
鹿凝:您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给我做主了!
我要是收了你,别说年纪不合适,那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好让你有机会接触我家崽崽吗!
“您老医术这么高明,我怎么敢给您上课呢!不敢当不敢当!啊,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昨晚一夜没睡可把我给累坏了!爷爷,你也一夜没睡,吃得消吗?快回去休息吧!年纪大了,熬夜很伤身的!”说着,鹿凝开始快速地收拾药箱。
鹿凝没说,李神医还没什么感觉,但她这样一说,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仿佛被放了瞌睡虫一样,很想睡觉。
年纪确实是大了呀,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
李神医叹气。
要不是有青霉素这新奇的东西供他研究,他肯定是撑不下去的。
鹿凝不知道的是,她都将青霉素说的那么凶险了,这李老头居然根据她随口说的稀释,给自己做了皮试。
还好他没事,不然鹿凝回来看到的就不知道是人是鬼了。
“哎哎,凝丫阿凝!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老夫困了,想去你家睡一觉!”李神医看到鹿凝收拾好了东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立马叫住了她。
鹿凝:“”
您来真是不见外,我俩才见过多久啊?您就要睡我家了?!
“不好意思啊!家里人多,满客了!您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先住在林家,这样也方便照顾病人!”鹿凝提着药箱疾走,跟林家人交代了几句就飞奔回家了。
李神医:“”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爷爷都不敢这样嫌弃他!
也就她奶奶那老太婆敢这样,果真是一脉相承!
他抽着脸看向李廷轩:“我今晚住你屋,你自己找地方睡去!”
李廷轩:“”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还有,师父您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谁才是您徒弟啊?至于挂名不挂名的,李公子是从不承认的。
诶,不对?他从没没有说过他住在小医馆啊!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因为他跟着陆宁学医,他猜到了?
李廷轩跟着李神医往小医院走去。
鹿凝回到小医院,往正房走出去,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声音,说什么听不太清,但熙宝的声音鹿凝倒是听到了:“真的吗?您也这样觉得吗”
“戚公子怎么还在这?”鹿凝进门,走到小花厅,看着戚谙笑着问道。
太子殿下当初住下,就是为了抓连环案的凶手的,现在林菀伤了,凶手逃了,他没有住下来的理由了呀!
太子殿下抿嘴,说实话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下过逐客令,哪怕是如此隐晦的都未曾有。
“爹爹,你就让戚叔叔住下吧,我还和他住,他懂好多!”他问的问题他都能回答,而且还跟他有一样的啊对,是价值观,他也觉得要勤政爱民,甚至比他还伟大,戚叔叔还要兼济天下呢!
“戚叔叔有公务在身,岂能浪费时间来陪你玩?”鹿凝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快点下来吧,到时间睡觉了,你明天还要不要上课了。”
熙宝从戚谙的怀里下来,但并没有回房,而是仰头,眨巴着眼问戚谙:“你很忙吗?”
戚谙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无碍,不忙。”
鹿凝:“”
您是无碍了,可我不行啊!您就睡我隔壁,我想法很多!
您在的这几晚,我都睡不好!
但看着太子殿下那淡淡的表情,以及熙宝那渴望的眼睛,鹿凝掩饰着心里淡淡的苦涩,笑着:“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谢谢爹爹!”熙宝欢呼着,拉着戚谙的手:“戚叔叔,我们回屋吧!”
戚谙站起身,笑得宠溺:“好。”
看着这孩子的笑脸,不管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