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去村外瞎逛之时,正好看见胡金梅戴着块红方巾一个人在地里弯着腰干活,顿时色向胆边生,见四下无人.......
事后,胡金梅的棉衣被撕成了碎片,大冬天的,她头发散乱着,光着身子忘记了冷,只疼得在地上躺着起不来,她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自己好脏,好恶心,下体布满着污垢和血,心也仿佛在被人用刀一点点撕开,而后被涂满了盐。她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她心中的那片蓝天,已经被乌云吞噬,她保留的那份纯真,已经被肮脏的世界彻底吞噬。痛!全身都痛,但身上的痛,远不及她心里的痛。恨!她恨这个世界.....
事情发生后,村里人都去看,一些老年妇女围着她在窃窃私语。
村里辈分最高的胡万谷也拄着拐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一边瞪着昏暗的眼睛看,一边摇着头道:“一代不如一代了!”
胡金梅被赶来的家人抬回了家,村里的孩子一路吆喝着跟着。她爸爸胡武文不顾她的疼痛,一边抽着烟,一边逼问她那个人是谁。胡金梅躺在床上仍害怕得全身抖动着,一直流着泪发呆。
胡金瓶看到妹妹这样,哭着对胡武文道:“爸,我妹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问她了!我记得我妹小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你扎了两个冲天小辫,你抱着我妹傻笑着走在街上,见到人就说:‘瞧,这是我闺女给我扎的!’你现在怎么还忍心问我妹?”胡武文听了,回想起自己以前抱着女儿出去玩耍的情景,泪如雨下,烟头烫了指头都没发觉。
她母亲党珠彩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哭,一边哭一边用手拍打着地面道:“哎呀,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我丢死人了,我不活了!这样的日子我熬不下去了!”哭完,又爬起来抓胡武文道,“我叫你不要卖假老鼠药!现在报应到了咱闺女身上了!”胡武文听了,心里也觉得是自己卖假药得罪了神灵,才让女儿遭受了这样的痛苦,再次流下泪来。
看到父亲流泪,胡金瓶又想起小时候自己买了零食,为了不让妹妹偷吃,就骗她在零食里下了老鼠药,但妹妹还是偷吃零食,一边吃一边哭,吃完,还在床上躺着等死。想到这,胡金瓶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邻居看到这样的情形,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窝蜂上来劝胡金梅道:“闺女,讲吧,事情都出了。你说出那个作践你的人,让那个人为你负责!”胡金梅还是不讲。
这时有个男孩站出来道:“武文伯,我那时正在旁边的一条沟里和我妈割枯草,听见像武德叔的声音,就要去看,我妈不让我去......”那个男孩的母亲一开始努力递眼色,但那男孩还是讲,她只能赶紧捂住了那个男孩的嘴,然后狠狠剜了他一指头,对着周围人说道:“别听他的!他胡说呢!小孩的话怎么能信呢。”说完,扭着孩子的耳朵气呼呼地走了,一边走,一边骂道:“惹祸的灾星,别人都不管,就你有能耐是不是?你这是要作死啊!不惹事,日子都熬不下去,你还净给我惹事!你才多大啊,就学会了多管闲事!”
党珠彩听了,突然不哭了,爬起来问道:“你给我讲,真是你二叔吗?你二叔可和你爸长得一样。”胡金梅抬头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的期待眼神,然后低头流着泪不讲话,党珠彩再问了一遍,她就点了点头。党珠彩当即跳着脚骂道:“天杀的畜生!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胡武文气呼呼地去了胡武德家,他冲进去后,见胡武德正在炕上打着呼噜睡觉。他一把抓起弟弟,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气愤地道:“老二,你他妈还是人吗?”他不容胡武德讲话,打了他几记耳光,并把他拖到了家族长辈处。
在家族长辈胡万谷的主持下,胡武德和胡武文家私了了这件事。开学时,江心豪还见过胡金梅,她脸色难看,神色慌张,很木讷,也不与同学讲话,大部分时间趴在桌子上,用手绢擦眼睛,偶尔望着窗外呆呆的,眼神迷离。隔壁班她姐姐胡金瓶好多次来安慰她,可她始终没有好转。后来胡武文和胡金瓶就把她领回了家。她家还让她早早地和本村的老光棍江为民定了亲。
胡金梅虽然退了学,但班里的男生继续进行着角色扮演,其中江文明和胡龙阳扮演得最起劲,江文明找了顶瓜皮帽歪戴着扮演胡武德,胡龙阳找了块红方巾把头包起来扮演胡金梅,江文明一把推到胡龙阳,然后骑在他身上,道.......
胡龙阳舔着嘴唇,露出妩媚的眼神,假装求饶道.....”
周围的同学哈哈大笑起来,老师发现后,让江文明和胡龙阳罚站,可他们在老师不在时,继续扮演。周围的同学继续笑呵呵地看着、等着.....
江心豪暑假再回村去邻居家见胡金梅时,感觉她眼里满是怕人的恐惧。一开始她父母还会安慰她,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们不断埋怨她,骂她是自找的,活该。她母亲党珠彩甚至斥道:。。。。。
胡金梅不想嫁给江为民,她认为江为民和她二叔胡武德一样都是流氓,而且江为民的母亲孙文秋就是她亲奶奶。可她父母觉得她这样的情况只有江为民那样的男人才会要她,就不停劝她早日嫁过去。
她奶奶孙文秋也拄着拐棍来劝道:“为民虽然是我生的,可他是我和前夫江有孝生的。我改嫁给你爷爷胡多翊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带过去!为国、为民、为义都是他们爷爷奶奶带大的。因此,现在见了我都不讲话。”
胡金梅听了亲人的劝说,哭了整整一天,觉得自己活着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亲人嫌弃她,村里人笑话她,甚至连自己都讨厌自己,觉得自己好恶心,活着就是多余。她就在晚上喝农药自杀了。
胡金梅死后,党珠彩坐在地上按礼仪大声哭道:“我的孩子啊,你前几天不还讲要去你外婆家吗?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喝农药了呢!你走了,叫我怎么办啊.....”
在党珠彩的哭声中,江为民气呼呼地来到胡金梅家,闹着要她父母退彩礼钱,不退彩礼钱就........
胡武文听了,蹲在地上一个劲地抽闷烟。她媳妇党珠彩听了,突然不哭了,对江为民祈求道:........
党珠彩把江为民拉到角落,小声道:.......
江为民回道.........
党珠彩想根本不划算,就和丈夫胡武文商量。胡武文扔掉烟头,站起来,甩出一句:“你看着办吧!”说完,摔门出去了。党珠彩就把江为民的彩礼钱退了。
邻村的几家听说后,天天来堵门,争着说自家以前过世的儿子没有结婚,一个人太孤单要与她家结成yinqin,胡金梅的父母任何一家都不敢得罪,就全都拒绝了他们。
胡武文和党珠彩越想越窝火,就把胡金梅的尸体抬到了胡武德家门口。胡武德坚称她是得病死的,胡武文讲她是因为被作践才喝农药死的。两兄弟吵着吵着,就在街上打起架来,村里人笑嘻嘻地看热闹。
孙文秋拄着拐棍又来劝他们道:“哎,我这一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先嫁给江有孝,刚生下为国、为民、为义没几年,........武文、武德,你们像老母鸡瞎了眼,窝里斗了!活着的人就活着,死了的就死了!”胡武文觉得母亲是拉偏架,就没有听。
村支书胡武田叼着烟卷也来劝他们别闹了。胡武田是胡武文家族里的堂哥,四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但鹰视狼步,目能自顾其背,平时又经常对人笑哈哈的,更显得深藏不露。胡武田在他们村已经连续干支书十多年了。他吐了口烟圈,劝道:“武文、武德,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两人都别闹了,论说金梅他爷爷胡多翊和我爹胡多卞还是兄弟关系,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尽给咱们村抹黑!....”
胡武文听了,道:“你是村支书,又是金梅的堂伯,你得给我家金梅主持公道啊!”
胡武田眼底透出寒气,回道:“都是一个家族的,你和他是亲兄弟,我能说什么!”
最终事情还是闹到了乡里。乡里的调解员党正辉就到了村里。村里人见乡里来人,纷纷紧闭门户,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出去乱说。党正辉敲几家的大门,可怎么敲都不开。党正辉又去地里问干活的村民,这些村民一问三不知,被问得急了,就道:“他们家的事情,你别问我家,我家不知道。你问他们一个家族的胡武田!”党正辉去村委会办公室问胡武田,胡武田却道:“他们都是一个娘的兄弟,这件一件破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党正辉没有听胡武田的话,把胡武文和胡武德叫到了村委会办公室。兄弟两一见面又指着对方的鼻子吵起来。胡武文复述了一遍,他在复述的过程中,胡武德不断插嘴说他撒谎,两人不欢而散。
走出村委会办公室,胡武德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大声骂道:“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可你这样给调解员告状,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了!听到你给调解员说的那些话,我都替你脸上臊得慌,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再怎么着你也不该把家务事说给外人听,让外人看咱的笑话!哥,我也给你家干了很多农活,你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啊!你的所作所为不仁不义呀,我没有你这样的哥!你这样没有良心的人,天理难容呀!既然你不要脸,看我善良,欺负到我头上了,那我也不怕丢人了!”
胡武德说完,怨毒地看了胡武文一眼,心道坚持就是胜利,我一定要绝不松口,坚持到最后。想到此,他返回去对党正辉说道:“他们看我心底善良,污蔑我!我对着神明发誓我从来没有碰过我侄女一指头........”
胡武文听了,捶胸顿足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红口白牙的说谎就不怕报应吗!”
胡武德冷笑道:“这个世道,就要做人痛快点!”
江心豪听说后,想去给党正辉说真话,他道:“娘,我和金瓶、金梅是同学,我不能不去说实话。”
母亲把他关在家里,教训道:“同学面子值几个钱!你去就是惹事!现在这个时代又不是以前了,谁还敢多管闲事!你去讲了又有什么用?这件事本来不叫人知道的话,就过去了,偏偏金梅她爸爱闹,才闹到现在乡上都知道了!你看吧,闹到乡上也没用,调解员才不想得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