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微微摇晃，月光轻洒江面，波光粼粼。

一番询问过后，千关也只是了解到那个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神秘人和被封印在江底的黑龙。

银黑两条巨蛇已经离去，江面恢复了平静。

不过这河神和河妖的传说却是流传的更加广泛了。

只是这传说之中又多了一名神秘的白衣少年。

船已安全靠岸。

寒光敛去，洛河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繁荣。

千关和柳苏雨也下了客船。

自从知道柳苏雨拜入了千关的门下，银色巨蛇和黑色巨蛇就再也没有阻拦柳苏雨离开洛河，反而很乐意她跟着千关修行。

说是可能这就是与当年的那个神秘人的一种缘分，当年神秘人把柳苏雨留下，如今又是与神秘人极其相像的千关把柳苏雨带走了。

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

“大仙请留步！”

刚下客船没有多久，千关就被人叫住了。

是那名黑袍剑客。

千关回头：“有事？”

黑袍剑客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千关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喊：“请大仙收我为徒！”

声音洪亮有力，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但是黑袍剑客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反而低头再次拜道：“请大仙收我为徒！”

声音比之前更加洪亮。

千关没有答复他，只是淡然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冷不丁。”黑袍剑客抬头。

这冷不丁三个字一出来，四周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竟然是冷不丁冷大侠！他可是江湖剑客排行榜上第二名的大剑豪呀！”

此言一出，众人反而更加在意被黑袍剑客想要拜师的千关了。

千关嘴角微微抽搐着，不是因为周围炽热的目光，而是‘冷不丁’这名字实在让他无力吐槽。

但是这名字又不是他取的，别人爱怎么叫他也管不着。

从资质上来看，冷不丁根本不适合修仙，再加上年纪太大，早就过了修炼的黄金时期了。

所以千关不能收他为徒。

“冷大侠的剑术已登峰造极，我教不了你什么。”

千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不会收他为徒。

冷不丁抬头，却依旧没有放弃：“可是这凡人之剑斩不了妖！”

千关摇了摇头，道：“斩妖自有斩妖人去做，冷大侠是人间大侠，惩恶扬善才是你应该做的。”

留下这句话，千关便转身离去。

收徒是不可能的。

“可是妖不也是恶吗？”冷不丁大喊，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群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妖就是恶吗？”千关回头反问，然后继续说道，“当然不是，人有好坏，妖也分善恶，除妖并非屠妖，这个道理你要明白，今日我们也算有缘，我有一剑，你可一观，至于对你是否有收获，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千关抬手一招，冷不丁手中的长剑出鞘，握至千关的手中。

唰！

一股无形之气散开，四周的众人纷纷退后，抬手掩目，也想看看千关所说的一剑之资。

但是千关只是握着剑，指着洛河，却再无任何动作。

几息之后，千关收剑，随手一推，长剑回到冷不丁的剑鞘。

冷不丁面色惊喜交加，不断的叩首言谢。

众人一脸疑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望向千关的时候，千关的人却已经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剑，千关以灵识的形式在冷不丁的脑海中展现。

只是短短的一剑，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一挥，一收，这一剑就结束了。

而冷不丁的脑海中却是惊天骇浪，风起云涌，洛河竟然被拦腰截断。

只是轻轻一挥，便是一剑断江。

这一剑就算冷不丁耗费一生也学不会，但他能够去领会其中的剑意，这便已经够他受用终生了。

雪漫城。

一家简易的客栈，一间简单的客房。

千关随意的坐在一张木椅之上，而隔着小桌，对面柳苏雨则低着头，正襟危坐。

“是不是要和我好好解释一下了？”千关开口问道。

柳苏雨低头都不敢看千关一眼，只是小声嘀咕道：“我也没什么说的了，能知道的，掌门已经都知道了……”

千关轻轻敲打的桌面：“不！你和那个神秘男子是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身份？这些我都不知道！”

柳苏雨撇了撇嘴，微微偏过头：“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呀！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婴儿嘛！”

“那你说的那个约定是怎么回事？”千关敲打桌子的频率越来越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只是小黑和小白和我说起了我的身世，这个约定是它们和那个神秘人立下的，我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柳苏雨的语气非常委屈，看上去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世她并不清楚。

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和黑蛇和银蛇一起生活，直到十三岁那年，她偷偷溜了出去。

为了履行那个连她都不知道的约定。

因为黑蛇和银蛇似乎非常在意那个约定，所以她才选择去尝试一下。

她要踏入修道一途，完成神秘人的嘱托。

至于为什么？她不懂，也不想懂，因为隐隐感觉有一种不安，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但是她却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是什么。

只要想到那个神秘人，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那种空虚感让她非常害怕，所以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觉得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就好了。

但是事与愿违，银蛇和黑蛇似乎对她能够修炼非常上心，想尽了方法教她修炼。

但是人妖有别，妖怪的修炼功法与人类体质不合，她根本修炼不了。

为此黑蛇还曾经去人类的江湖门派抢了一些功法过来，但是凡人的功法并不能帮助她引灵入体。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要加入人类的修仙门派，但是普通的门派银蛇和黑蛇又看不上，太高级的门派，他们又打不过。

所以一直不敢让柳苏雨去求仙，只是想保护好她。

当知道柳苏雨偷偷溜出去了过后，银蛇还大发了一次脾气，闹腾了很久。

千关沉默着，停下了手中敲打桌面的动作，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然后轻轻放下茶杯，道：“关于你的身世，我想那两条巨蛇一定还隐瞒了些事情，我现在也不追究了，但是那条黑龙，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千关不打算追究柳苏雨的身世，但是他能感觉到，柳苏雨的命运正在一点点与自己重合。

当年那个神秘人留下她，或许就是为了与自己相逢，这其中不是什么机缘巧合，或许是早就算计好的。

包括与白驴相遇，可能都在那个神秘人的意料之中。

这个神秘人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但是如今神秘人也不知所踪，只要他自己不主动出来，想要找到他基本上不可能。

千关甚至怀疑，神秘人可能是一位真仙！

然而黑牛曾经说过，方天十域的条件根本容不下一位真仙的存在，修士合道成仙后必定会划破虚空，进去先天仙界。

这之间又存在着强烈的矛盾，难道真仙也有手段瞒过天道的禁制？

这一切都是个谜题，但是现在他根本无从得知这些答案，唯有早日强大起来，踏足那个领域，才有能力去解开这一切的谜题。

“黑龙？”柳苏雨额首思考，然后继续说道，“我也只是见过一次，而且小白和小黑还和那条黑龙打了一架，不过没打过就是了。

当时黑龙身上被绑了很多锁链，无法脱身，小白和小黑才有机会带着我逃出来。

后来听小白说，这黑龙虽然被封印了几万年，变得有些虚弱，但是也绝不弱于化圣境。

所以我劝掌门还是不要去惹那条黑龙为好。”

“化圣境吗？”

千关似乎没有听到柳苏雨的劝说，低头沉思。

化圣境的黑龙确实不是他能够招惹的。

莫说他才步虚境一层，即使他恢复到了化圣境，但是面对一只化圣境的龙族也未必能够取胜。

即使能打赢那只黑龙，也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毕竟那是真正的龙族，它们的强大，不是一般种族能够比的。

但是为何一只龙族却被一个人类困在洛河之下几万年呢？

人类已经十万年没有出过真仙了，几万年前封印黑龙之人不可能是真仙，只有可能是化圣境的大修士。

一个化圣境修士封印一个化圣境龙族，想想都不可思议。

千关有些忍不住想去探查一番。

柳苏雨看到千关雀雀欲试的表情，瞬间就明白千关的想法。

“掌门！兄长！哥哥！你千万别犯糊涂呀！你要是没了，我回去怎么和小师叔交代呀！”

“灵灵？”千关回过神，“幸好没带她出来，不然她肯定已经溜出去找那条黑龙喝茶去了。”

“掌门……”柳苏雨柳眉微蹙，满脸担心。

千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事，我不会去的，我还不嫌命长呢！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出发去京城。”

柳苏雨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入夜。

千关拿出身上的一个玉瓶，放在手心转了转，若有所思。

这是之前收集的真龙精元，其中的真龙之气异常浓郁。

今日渡过洛河，这气息恐怕已经被黑龙察觉。

虽然玉瓶有隔离气息的作用，但是身为龙族，只要有一丝龙气，必定逃不出黑龙的感知。

“怕是我不去找它，它却要来找我了……”

千关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