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隆兴帝对秦王过于溺爱,不愿意相信秦王图谋不轨就罢了。
周若可是真真切切直到秦王野心勃勃,并且和崔景焕在谋划着什么,也看不懂他们这个作茧自缚的局。
难道是秦王和崔景焕的太过愚蠢,设下如此漏洞百出的局吗?
还是幕后的掌舵者另有其人?
隆兴帝猜测幕后主使另有其人,而这个“其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
太子是储君,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只要隆兴帝一命呜呼,太子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新君。
也难怪隆兴帝不放心太子,这一切受益的人除了太子,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隆兴帝左思右想,决定将周若这个炮灰派到太子身边。
太子毕竟是隆兴帝的儿子,这么多年,隆兴帝对太子的能力应该比周若要清楚得多。
尽管在福宁殿搞了一出给每个皇子都赏赐宫女的戏码,并没有起到任何迷惑太子的作用,反倒把周若推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投靠太子,隆兴帝定会把她九族都诛了。
不投靠太子,太子能让她消失得悄无声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狼子野心的秦王。
天呐!周若真是欲哭无泪。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风起云涌时,奋力求生存。
眼下她身在东宫,就必须要和和太子搞好关系。
那么该如何讨好太子呢?
自然是攻心为上。
不知不觉,跟着太子的脚步来到了腊梅林中。
只见园中苍劲嶙峋,形若游龙的梅树枝干上,缀着朵朵凌寒傲放的红梅,兼覆一层薄雪,俨然天成一幅水墨大。
“太子殿下可是喜欢梅花?”周若决定就以“梅花”来投石问路。
“何以见得?”太子问道。
“奴婢方才见东偏殿壁上悬着一幅《墨梅图》,殿内又插着数枝梅花,后花园中又栽种了这么多的腊梅,所以奴婢猜您应该是喜欢梅花。”周若说道。
“那幅《墨梅图》是明曦送的,瓶内的花也是她插的,至于这园中的树,是父皇的苏贵妃亲手栽种的。”太子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周若出师不利。
“明曦喜欢梅花,尤其对那幅《墨梅图》更是视若珍宝。”太子说道。
周若自然知道太子口中的“明曦”就是太子的表妹,魏国公府的嫡女,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天祈国三大美女之首。
高明曦既然肯将视若珍宝的《墨梅图》送给太子,他们的情谊一定非同一般。
若不是隆兴帝从中阻挠,高明曦应该已经成为夕颜殿的主人了。
“要不是用东西和她交换,她还不愿意给我。”太子补充道。
周若不禁哑然,道:“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高姑娘才敢不买殿下的帐。”
“这倒未必。”太子摇了摇头说道。
“还有谁敢这么大胆?”周若问道。
“还真有一个人,她不仅对我的心意视若无睹,还一点情面都不讲,把我拒之千里。”太子略带伤感地道。
“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周若很好奇,不知道太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够抵抗住太子的美色。
“当然有!而且这个人你还见过。”太子说道。
周若努力思索着,着实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太子见状,微微一笑,从树上摘下一朵梅花,戴在了周若的发髻上。
“太子殿下,您……这……真是折煞奴婢了。”周若受宠若惊地道。
“你不喜欢?”太子那张美如冠玉的脸在周若的瞳孔中不断放大,身上散发着幽兰般的气息,让周若犹如怀揣小鹿砰砰乱撞。
周若连忙退后两步,冷静地道:“太子殿下金尊玉贵,岂是奴婢能够痴心妄想的。”
“你这是在拒绝我?”太子又逼近周若,冷声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周若又退后两步,不料后面地面不平,一个重心不稳,整个娇躯向后倒去。
周若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闪过,她整个人就被太子抱在了怀里。
“多谢太子殿下。”周若连忙挣脱太子的怀抱,退到三步之外。
相比摔倒,周若更在意的就是太子抱了她。
不管太子出于什么目的,周若都不能和他纠缠不清。
她的现在依靠隆兴帝,又受制于秦王,若是再和太子关系暧昧,真的就成了两面三刀。
这样一来,无论最后谁是最后的赢家,周若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看,就是有这样的人,对我躲避惟恐不及,生怕沾污了自身。”太子清润凤眸染上了一层薄霜,语声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周若没找到太子口中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眼下这般境地,倒真是骑虎难下。
她那次从司制坊回到德阳宫的路上,不过是第一次遇到太子,难道因为那句“巍巍皇权,戚戚草民”就得到太子殿下的令眼相待,抑或说是对自己一见倾心?
很快,周若就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与其说太子对她有情,她更愿意相信太子利用感情来笼络她,企图让她转投自己。
就像秦王利用宋诗凝一样,先是假装英雄救美,然后挟恩图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子殿下,奴婢……”周若努力挤出眼泪,一副有苦难言,委屈至极的模样。
至于后面没有说的话,就请聪明睿智的太子殿下自行脑补。
太子没想到把周若说哭了,心里十分懊悔,责怪自己太过心急。
这么多年眼前这个弱小又无助的的小姑娘,一直在皇宫那种不见得人呆的地方讨生存,一定是受了太多的苦才变得谨小慎微。
太子本想上前拉着周若的手,想起方才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又只好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柔声安慰道:“都是我不好,别哭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都已经低声下气地安慰自己,周若也不敢在端着架子,用手帕轻轻拭去泪水,哽咽地道:“殿下,奴婢人微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