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周若不知该说什么。

无论是谁夺得投壶的第一名，怕是都会兴高采烈。

周若在得知韩斐擢升为刑部侍郎后，从吴玉燕口中侧面打听过。

吴玉燕除了告诉周若韩斐连中三元的事情，还特别提到这次宴会上的投壶。

投壶的彩头，除了沁水公主的红豆糕之外，还有太子准备的端砚。

端砚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加上纹理绮丽，技艺亦愈纷繁，有“群砚之首”、“天下第一砚”、“文房四宝中的宝中之宝”的美誉。

对于喜欢喜欢搜集石砚是韩斐，这个彩头才是最有吸引力的。

至于沁水公主亲手做的红豆糕——

在周若的记忆里，韩斐不喜欢吃红豆糕，倒是她的姨母乔淑慎喜欢吃。

“妾身觉得，公主殿下可以做一份薏苡白芷苦参红豆糕。”周若说道。

沁水公主面露难色，问道：“混了这么多药材，会不会很难吃？”

周若耸了耸肩，说道：“难不难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的心意。要韩斐知道公主对他的情意‘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

沁水公主恍然，看向周若的眼神变得崇拜起来，赞许道：“不愧是太子哥哥喜欢的人，冰雪聪明，玲珑剔透。”

周若笑着说道：“公主谬赞了。”

沁水公主开心得像个孩子，缠着周若讲些韩斐小时候的事情。

周若毫不客气地将韩斐小时候的囧事全都抖了出来。

谁让韩斐拿她做拒绝沁水公主的挡箭牌。

……

冬夜万籁静寂无声。

已近三更，留宿在风泉清听阁的周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房间内炉中的沉香已燃烧殆尽，昏暗的烛光摇曳，甚是孤冷凄清，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下午时，太子来到昭华宫寻她，被高皇后打发走了。

公冶玲珠被她打发到德阳宫给隆兴帝送信去了。

信上所写都是关于宋诗凝的事情。

周若虽然不知道隆兴帝寻找宋诗凝的目的，只好半真半假的写着。

宋诗凝确实是藏在父亲的府上，但并不是御史夫人，而是父亲的义女。

太子那日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才骗她说宋诗凝成了她的继母。

实际上，宋诗凝在亲王府别院和周若分开后，一直不放下，几次托关系，求秦王殿下就让他见一见周若，被秦王严词拒绝。

宋诗凝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就暗中调查。

她还没有成为秦王小妾的时候，就被夜探闺房得到符狄南抓了一个正着。

秦王为了混淆符狄南的判断，将宋诗凝当做婢女，假意赐给了贴身侍卫李如风。

李如风自从冒死把玉容妖娆，花貌绝伦的宋诗凝，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得知他要与宋诗凝假扮夫妻，喜不自胜。

李如风把周若接回自己的府邸。

他只要一有空闲，就回会在宋诗凝面前转悠，对宋诗凝温柔至极，有求必应。

宋诗凝无意中看到李如风的剑穗，和武陵王被诛九族时，那个从天而降，救她的黑衣人的剑穗几乎一样，心中更加疑惑。

她将李如风叫到身旁，威逼利诱。

李如风对秦王忠心不二，坚决不肯透漏真相。

宋诗凝以死相逼，李如风只好实话实说。

得知真相后，宋诗凝被气得昏了过去。

她的真心付出，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一次又一次利用。

她要报复！

于是宋诗凝以身相许，逼李如风反叛。

李如风在自己宅院放了一把火，制造出她们二人被火烧死的假象。

二人隐姓埋名，逃到郊外。

准备等避过风头在想办法回到凤吟城，扳倒秦王。

正好遇到身为御史大夫的周世安任钦差大臣，巡视皇陵的建造情况。

宋诗凝不认识周若的父亲。

李如风跟在秦王左右，对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十分熟悉。

他认出那个英俊潇洒的官员，就是以刚正不阿而闻名天下的周世安。

李如风和宋诗凝商议一番，决定投奔周世安，将秦王的罪行全部公之于众。

周世安得知宋诗凝的身份十分动容，又听闻她是自己女儿的生死之交，就将他们偷偷地安置在府内。

殊不知周世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这人就是太子派来的，负责暗中保护周若父亲安全的暗卫韦永恩。

韦永恩将此事告知太子。

太子命人善后。

正因如此，李如风和宋诗凝才能安然无恙躲在周世安的府上。

周若自然不会傻到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地告知隆兴帝。

她在密信中只说了李如风和宋诗凝叛逃之事，至于原因和最后藏身之处，她并不知情。

周若百无聊赖，坐在桌前，用拨弄着烛火。

忽然蜡烛上的火苗剧烈地闪动，一滴烛油滴到周若的手上。

周若下意识地缩回手，抬头时，看见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走了进来。

“谁？”周若吓得绷紧了神经，当她看清来人是公冶玲珠后，才拍了拍自己，有些惊魂甫定。

“良娣。”公冶玲珠小声唤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周若黛眉微蹙，问道。

“奴婢已经将密信亲手交给了皇上身边的陈公公。”公冶玲珠顿了顿，说道，“奴婢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叶公公。奴婢见他鬼鬼祟祟的，就偷偷跟了过去……”

根据公冶玲珠的描述，叶青松偷偷地钻入郭太后所在寿安宫，和一个丑陋不堪的老嬷嬷说着什么。

因为离得有些远，公冶玲珠听不得真切，隐隐约约随着好冷的夜风飘来“呼延谷梦”、“绮罗香”……的字眼。

听过之后，周若心脏突突直跳，看来叶青松的背后主使不一定是秦王，很有可能就是太子猜测的那个人。

等明日见了太子，她得将这件事告诉他，早做防范才行。

隆兴帝之所以对秦王和呼延谷梦迟迟没有发难，应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周若发了一个哈欠，就快到四更天了，再不睡明日的精神就不好了。

于是她吩咐公冶玲珠睡在外间的贵妃榻上，有什么事再叫她。

周若自己也合衣躺在内室的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