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容寰本来想迎那一掌的,自己血厚,接一掌没什么,可没想到,淇言竟然拔刀相助。
假装柔弱就罢了,可是因为自己假装柔弱,害得别人受伤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回想当年,上古时期,容寰一声龙吟,对方就吓得屁滚尿流,容寰再一“龙腾飓风起”,天降刃雨,敌方魂飞魄散。容寰打仗,从来不拖泥带水。
往日大战,就如此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南淬山的荒芜,是因她年少无知、顽劣所致,因控制不住术法,点个火把,却不小心使了个“暗火燎原”,将整个南淬山的钟灵毓秀之气烧得一干二净,南淬山的灵脉逆转,大多法术都使不得。
淇言硬生生挨了这一掌,却毫无怨言,继续指导她二人练剑。
容寰望向淇言,她面色惨白,容寰于是说道:“淇言师姐,我先跟瑶凰练剑,您在一旁看着,麻烦您挑出我的错误来。”
淇言点点头。
容寰的剑与谢瑶凰的剑呲呲作响,双剑针锋相对,容寰贴着谢瑶凰的耳边,说道:
“你不服淇言师姐,为何不跳级?以你皇家血脉,跳去读修仙硕士也不是不行。何必偏偏来这。”
谢瑶凰呛容寰,笑得像她的剑锋一样冷:“你身为一个弱者,如何敢揣测强者?”
容寰道:“说实话,你觉得我弱,也是一种揣测。”
“那是当然,因为我是强者,我有资格揣测。”
按照你的逻辑,你没有资格揣测我。
“你可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若太过狂妄,会被反噬的。”
谢瑶凰冷哼一声。
剑相互纠缠,谢瑶凰抽出身来,捏个决,一把剑便横生出五把,摆出个“五芒汇心”的架势,要朝着容寰刺去。
恰在此时,许旷终止了学员们的相互比试。
谢瑶凰这才收了剑。
“老夫四下观望,发觉了许多天赋异禀的学子,当然也有学子需要加强练习,要记住,勤能补拙。”
谢瑶凰背过剑,瞄了一眼容寰,眼神里满是:就算如何勤奋刻苦,都是没有用的。
那一眼,似乎也是给淇言看的。
谢瑶凰漫不经心地说道:“血液,已经被注定了。”
淇言攥紧了拳头,眼眶微红,泛着血丝。
许旷的一声“散课”,仿佛开了淇言蓄水的闸门,不快终于课后终结。
淇言默默地离去,背影孤寂。她平生,最恨有人拿天赋、门第说事。因为这是作为平常人家、资质平庸的淇言,怎么也触及不到的。
谢瑶凰也许扫一眼仙书,便能领悟十之七八,而淇言却需要读个三四遍,才能渐入佳境。
不仅如此,谢瑶凰自小就有九州大陆最顶级的老师教授课业。
阳光晴朗,万里无云。树木葱郁,一片盛景。
容寰追了上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瓶药。
“淇言师姐,你没事吧。”容寰将药递给淇言。
一只白色的纸蝶扑棱翅膀,悄悄落在树梢。
淇言的目光落在瓷瓶上,摇摇头:“没事,谢谢。”
“师姐,你收下吧,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这个是内服的。”
淇言见容寰十分热心,也不好意思推脱,便收下了。
淇言扯出一抹微笑,看起来像是在忍痛:“谢谢你,我受伤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一人说。”
容寰点点头:“好。我一定为师姐保密。”
“你叫我淇言就好了。”
容寰细细打量着淇言的眼眸,所有的悲喜都被她藏在了深黑的眸子里了,看不真切。
“好,淇言。”
“淇言,那我先回学堂了。再见。”
“再见。”
淇言穿过长廊,窜入一座假山后头,一手扶住山石,一手捂住胸口,献血刹那间喷涌而出,惊地一只纸蝶煽翅藏到一个犄角旮旯里。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可嘴里一阵腥甜挥之不去。
她目光逐渐阴鸷,藏在山石投下的阴影里。
淇言从腰间拿出容寰给的瓷瓶,细细打量,若有所思。她拉出瓶塞,含了一颗药丸在嘴里,比苦瓜还苦的味道顺势布满了她的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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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凰太过高傲,不可一世。她独喜欢打击他人自尊心。
她仙术虽然确实在淇言之上,但她所作所为,令人不齿。
有些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想来谢瑶凰和容寰的梁子结下了。
待容寰回到学堂,讲台之上却肃穆地站着几个蒙面携刀的暗卫。
李正娴在讲台上说道:
“都来齐了是吧。”
李正娴的目光落在了空荡荡的桌上。
“容寰,严玄逸呢?”
容寰瞥了一眼身旁空置的位子,说道:
“不知道呢。”
李正娴皱了皱眉头:“这快上课了,怎么他还没回来?”
“你们上节课是许先生的课吧。”
李正娴笑着对暗卫说:“还缺了一个严玄逸。他们上一节课是许先生的课,在挺远的地方,应该还在路上。届时我请他单独来找你们验明。”
一个暗卫回答:“也好。麻烦李先生了,一个都不能落下,哪怕他是严宗师的独子。”
严宗师的独子……
场下突然想起一片片窸窸窣窣的声音,或是惊呼,或是理所当然。惊呼的是严玄逸是严宗师的独子,理所当然的是正因为如此,他的强大便可以解释了。
李正娴一拍讲台:“肃静!我说过,在这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一视同仁!”
李正娴义正言辞地说道:
“藤林清池乃是九州大陆的禁地,虽受帝昆山管辖,但若无虎符,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百年总是出个不要命的。”
“那人擅闯藤林清池,被守护神兽打伤,逃到了帝昆山。”
“若尔等遇见可疑人物,一定要上报。”
“此等蔑视规则、心存歹念之人,必要就地伏法!”
容寰支撑着下颚,有一遭没一遭的听着。
“帝昆山乃是仙家重地,难免会混入几个妖族细作,望君保持警惕。”
容寰挑了挑眉,心虚道:不会是说我吧。
暗卫们在台上细细打量学子,学子神态气度一览无余。
容寰的眸光恰恰与其中一个暗卫眼光交汇,那暗卫居然瞳孔一紧,连忙别过脸去。
表现行为比容寰还可疑。
容寰大大的眼睛打量着那个暗卫,心中若有所思。
李正娴问:“请问可有可疑人物?”
暗卫们摇摇头:“多谢李先生,我们先去下一班。”
暗卫前脚刚走,严玄逸像得了通报似的,缓步回到学堂。
可他整个人看起来奇奇怪怪,他面色惨白,气息略有些不稳,极浅的血腥味飘到容寰的鼻腔。看严玄逸的仙灵,感觉像受了重伤.......
容寰瞥了一眼周遭,看起来大家也都没看出来严玄逸受伤,李先生也没看出来他受伤。
严玄逸眼眶微红,眼光掠过容寰,兀自走向座位。
李正娴见他才回来,说道:“严玄逸,下了课,来我书房一趟。”
又补充道:“今日叶先生临盆,由折阳仙君代课。”
台下立即炸开了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