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阳掀开纱帐，内屋的烛光照过来，在容寰困乏的视线里，折阳一袭慵懒的白衣，中和了他不苟言笑的压迫力。

他踱步到书桌边，正提笔写字，黑发如墨，随意地披着，睫毛在烛灯的照耀下更显纤长，他眉目深邃，手指如玉。

容寰都不忍心打扰他。

容寰有些疲惫了，疲惫的时候思绪就飘散万千。她内心油然生出一种欺骗仙君的内疚，假扮虎符，夜会仙君，不是君子所为。

折阳沙沙地写字，不多时就写满了一页纸。

“你过来。”

容寰屁颠屁颠地过去。

折阳抬起他写的书卷，说道：“你看看。”

容寰看了看。

“能做否？”

容寰拿起一支笔，想了想，开始写字。

——第一题做个热身，挺简单的。

——第二题有些难度，这个宿度好难计算……为何觉得缺少了题目条件。

容寰拧着眉头，不由自主地去咬着笔。

——哦……我眼睛瞎了，没看到这里有个条件呢。

——看来还是太晚了，没有脑子做题了。效率不太高。

——第三题，分析图文题。

——化地为横，横为时间，旗杆竖起，代表光芒，在这化简的平面图里，天星波动宛如心跳，高高低低，其中有规律。

——变星求算。还算容易。

做着做着，容寰就意识清醒了，深陷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略高处的目光。

折阳的目光借着夜色，融进了烛火之中，稍许柔和了。

他的坐姿没有白天那样严肃，多了一些随意。

折阳在想，这只妖，来帝昆山，究竟有什么目的？

严玄逸说的大妖，也许就是眼前的这只吧。

对天文算术有天赋，但……某些方面，可能蠢了些。

难道她来帝昆，是为了烛龙逆鳞？烛龙逆鳞本就是她自己的东西，收回自己的东西也不算过。

做完完整的一面题目，容寰撩起纸，从头至尾，用更快的速度，重新演算了遍，折阳见她举动，连忙收了略带探究的目光。

容寰把题纸递给折阳，折阳扫了一眼，说道：

“数字都对了，解释上面，还需要加强，看看如何写得有条理。几个原因之间，也可能会有关系。”

容寰点点头。

折阳把纸还给容寰，淡淡地问：“你可有收获？”

容寰想了想，白皙的两颊微微鼓起：“嗯……嗯……我觉得……我看题目的时候，眼光不能扫的太快，扫的太快了，就会自动屏蔽一些词眼，以至于我都以为题目少了条件。毕竟是折阳仙君出的试卷，怎么会有错。”

折阳对于阿谀奉承无动于衷：

“吾还是不希望你以此为前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若有疑惑，若不明朗，还是要问出来较好。”

容寰欣喜：“是。”

看起来折阳仙君很喜欢提问题的学生。

那，她就先问个问题吧。

“那……仙君……我们能不能以后补课……换个时间呢？这个子夜吧，就是有点打扰仙君休息了。”

“无碍。吾为上古神仙，不需休息。”

“……”

上古神祗不需要休息，可是妖……不管是不是来自上古，妖需要。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妖族一直打不过神族仙族了吧。

容寰恍然大悟。

“已经第二天了，今日就到这吧，下周的子夜你再来罢。”

容寰点点头。

“对了，最近缥缈阁都在修葺，吾去莲花池沐浴，你暂且休假。”

容寰点点头。

在仙君面前，容寰只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