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修媛摸了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孩子啊，你还没有出来，就替母妃挡了一灾。可是，母妃知道，你出生的那天便是母妃的死期，恐怕以后，没人敢在你面前提母妃。都怪母妃不好，做错了事，只怕以后会连累你。既如此，你就随母妃而去吧，黄泉路上，母妃会照顾你的，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别来这皇家。”

“付修媛，你这话什么意思？”

付修媛笑着对雪梅说：“皇后娘娘，嫔妾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美意。”说完，吐了一口血，倒在了位子上。

“付修媛？”

王公公快步上前，仔细检查，转头对雪梅说：“付修媛去了。”

雪梅不敢置信：“何必呢？只要现在不死，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何必呢？”

“皇后娘娘，您看现在该如何？”王公公提醒雪梅。

“按照规矩来吧。王公公，该封口的封口，本宫相信你的能力，本宫先去皇上那儿，你留在这儿。”

“是。”

“哦，对了，顺便派人去请周院正，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对外总要有个好听的说法。”

“皇后娘娘放心，奴才明白。”

……

养心殿外，皇后一个人缓缓走来，一个小太监立马上前：“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在里头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在里头。皇上先前便已吩咐了，您来可立即进去，不用通报。”

“本宫知道了。”

雪梅说完便往养心殿里头走去，那个小太监随后让外面的人都离远一点，免得这些人不明不白地在后宫中永远消失。

养心殿有些许黑，并未掌灯与开窗，皇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案旁写着字。雪梅也没发出什么声响，默默地走到一旁坐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皇上那儿传来了声响，雪梅抬头看了一眼，皇上放下了笔，看着桌子发呆，雪梅又低下了头，不声不响。

又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叹了一口气：“皇后，你来了多久了？”

“臣妾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事是朕的不是。”

“皇上，这事不怪你，都是付修媛人心不足蛇吞象，用那起子阴私手段。”

“但是，皇后，就算付修媛用了迷情香，朕若定力足够，也应该能立刻回到养心殿，再找太医想办法。”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更是这未央宫的主人。您想宠幸一个宫女，用不着有什么顾忌。”

“终究是不好的，让人膈应。”

“皇上，臣妾说句僭越的话，就算臣妾身为皇后，也没有那个权力来决定您临幸谁，只能是建议。虽说宫女身份卑贱，嫔妃最好出自世家贵族，免得皇室血脉被玷污。但，历朝历代，宫女上位的事情也有不少，生下皇子的也不在少数。付修媛如今有孕，想要让她自己身边的宫女推荐给皇上，无可厚非，无非是想固宠罢了。她最大的错处便在于用错了手段，有那么多正常的手段不用，偏用那阴私手段。”

“哎……朕明白。皇后，你刚从那边过来吧，那宫女应该已经……”

雪梅看着皇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明白这事无非就只有这么一种结果：“杖毙了。”

“朕一直在烦恼的就是这个，终究是被朕宠幸过的人。”

“皇上放宽心，那宫女若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付修媛也不会让她来勾引皇上。臣妾明白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但事已至此，皇上只能放宽心。”

“把尸首送回她家吧，也给她家人一点抚恤。”

“臣妾明白。”

“付修媛呢？”皇上的语气变得严肃了。

“自尽了。”雪梅照实回答。

皇上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便是痛心：“她终究怀着朕的骨肉，朕不会对她怎样，何必呢？”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封锁消息，对外宣称付修媛郁结于心，龙胎有恙，禁足，让周院正在付修媛那儿住两天。过两天后再宣布死讯，到时候以不顾龙胎安危的罪名，废为庶人，也不用办什么丧事，和之前那几个庶人葬在一起吧。念于付氏是自己想不开，便不追究背后家族的罪责了，只是其父不适合做户部尚书了，让他自己辞官吧。让户部左侍郎升为尚书，你兄长升为左侍郎吧。”

“臣妾代兄长先行谢过皇上。”

“皇后多礼了，你兄长的才能朕清楚。这段时间，你兄长作为户部右侍郎，很是做了不少实事，尤其是这次征税，想了个好法子，提高了不少效率，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若不是太年轻，朕真想让你兄长做户部尚书。”

“臣妾明白自己兄长的想法，只想历练干实事。”

“朕明白。”

“那臣妾先回去了。”

“嗯，母后那儿，朕自会去说。”

……

寿康宫中，只有太后与皇上两人，云珊亲自在门外看守，云珊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上跪在地上，任由太后训导。

“……你身为一国之君，肩上担负着的事整个大燕的未来，竟然纠结于情情爱爱，更是为了一个宫女。皇上，念旧情是好事，但太念旧情了，有时候为成为你的软肋。身为天子，不拘泥于小节。皇上，你既然坐了这皇位，便要担起这常人不能担起的重责，就要舍弃常人享受的权利。你，要明白，你的一念之差，可能会让大燕的子民拥有不一样的生活。至于后宫，你的心思不宜太多，一宫女睡就睡了，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付修媛自尽也好，也算是为付家留了一条出路、一份体面。如今，皇后已立，后宫的事就让皇后处理便可。皇上，切忌优柔寡断，你不能有错……”

“多谢母后教诲。”

“哎……起来吧。人一多，便会有麻烦，以后，后宫还会有新人，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哀家希望皇上能想清楚日后该拿出怎样的态度对待后宫。”

“是。”

……

后宫已经炸开了锅。王公公带着慎刑司的人去了付修媛那儿是瞒不住的，皇后娘娘单独在宫中行走也是瞒不住的，付修媛郁结于心，龙胎恐保不住的消息也已经放出来了。阵仗太大，一时之间后宫人心惶惶。众嫔妃也是出身名门，又在后宫生存多年，直觉告诉她们事情不简单，于是大家纷纷闭门不出，等待最后的结果，一下子，后宫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