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许一禾又跑来找江南。
“下个礼拜就开学了,你作业写完没?”许一禾靠在桌子旁边,手里正剥着顺手拿的橘子。
“………”江南正在开开心心地擦桌子,听到许一禾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我就知道你没写完。”
“你好意思说我,你肯定一个字都没写!”
许一禾么,江南太了解他了,他的日常就是篮球和谈恋爱,写作业是不存在的。
“我写了老师才奇怪呢,倒是你,还不写,又等着宋欢给你写?”
“……”还真是说的江南没法反驳,江南一直觉得,老天把她学习的这扇窗关的死死的。
她可以弹的一手好钢琴,拿奖拿到手软,可是对于学习,她就是提不起兴趣,政史地倒也还好,数学和理化生真是让她头痛。
“想抄作业就直说,一会我找欢欢要去。”
江南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认识他十六年,他张个嘴,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早说不就完了,走了走了。”
他就等着江南那句话,知道作业有着落了,立马从桌子上起来。
“你干嘛去?”有了作业就开溜。
“打球去,约了人。”
说完转身把剩下的一半橘子塞到江南嘴里,
“看我打球去?”
江南被突然塞了橘子,差点呛死,结结巴巴的对着许一禾,
“咳……咳,我才不去,上次非要我去给你送水,咳……你那些个小迷妹差点用眼神把我杀了……咳咳咳。”
江南边说还连连摇头,好像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许一禾听了一下子笑了出来,“那是我魅力太大。”
“你得了啊,快走吧!吵死了。”
“他是谁?”
“!!你走路都不带声的么?”许一禾前脚刚走,江南就被贺归吓了一跳。
贺归准备出去一趟,所以很早就下来了,结果刚下楼就看见江南和那个什么许一禾挨在一块。
喂橘子?还打篮球?哼,幼稚。
“我要出去。”
“哦。”
“哦?”
“嗯,干嘛啊?”
“你不问我干嘛去?”
“我管你干嘛去啊?”
“……”
贺归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拐出了门。
管我干嘛去?刚刚问那个许一禾就问的那么亲切?真有你的,真行。
贺归出来后在路边走,心里怎么都很烦躁,最后打电话给付裴安,
“出来?这边有个叫酒色的pub。”
“呦,哥,这下想起我了?”
“来不来?”
贺归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和江南说完话之后就这样,很烦躁。他不该是这样的。一个认识才不到一个礼拜的人,不该这样总是牵动他的情绪。
因为家庭的缘故,大多时候他都隐藏的太好了,哀而不伤,喜不于色,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快乐和悲伤,他都不需要。
“你在哪?”
“302,让人带你上来。”贺归开了一个包厢,用的是贺俊峰给他的卡。
空荡的包间里,贺归坐在皮制的沙发上,手里是一杯白兰地,举在眼边晃动着,看着一圈圈的水纹。
他不常喝酒,酒不是好东西,乱人心性。他一直觉得喝酒不过就是让自己忘记一些事,通过酒精麻痹自己,这些他都不需要,他有足够的自制力。
而今时今日坐在这里,这里隔音效果并不太好,偶尔能听见门外的阵阵欢呼声,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是罂粟,碰上了,戒不掉。
“贺归。”
付裴安被人带上来了,开门正看见贺归用指节分明的手举着杯子送到嘴边,微呡了一口,后而指间轻轻在杯壁上摩挲,看见他来了才缓缓放下。
“来了?过来坐。”
“贺归。”
付裴安鲜少这样喊他。他很少见贺归这样,今天明显是有事。
“哥,咋了?兄弟给你排忧解难。”
付裴安说的时候拍着胸脯,大义凛然的样子。
贺归看着他,到是轻笑出来。付裴安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能走出最灰暗的那段时光,少不了他的功劳。
“你来了也好,到是能有个说话的人。”贺归排着付裴安的肩膀突然感叹。
“你不对啊,心里有事?”付裴安拿下贺归搭在他身上的胳膊,匪夷地看着他。
“到是有点。”贺归笑笑,也没否认。
“咋了哥?几年没见过你这样了?该不会是为了你的宿主?”
贺归闻声抬头,
“很明显?”
“噗噗,哥,你也有一天为情所困啊,哈哈哈。”
付裴安笑个不停地拍着贺归的肩,“当时我们班那校花你都看不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让我们贺哥动了凡心?”
什么样的女孩?贺归盯着桌上那瓶白兰地,半晌没说话。
什么样的女孩呢?
傻。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词,她真的太傻了。
傻到只因为善心发现就带他回了家,傻到他说他没钱她就信了,还去给他买衣服,傻到他刚刚那么酸的语气她都听不出来。
可是她又不只是傻,她是他见过最纯粹的女孩,拥有着江南女子的柔情之美,却也不失纯真灵动的知性,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
想了很久,他挂着淡淡的笑容开口,“是个很有趣的人。”
看着贺归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付裴安不禁感叹
“天哪,贺哥,离家出走都能遇到真爱?”
“真爱么?”他闻声视线有些涣散,
妈妈曾经也幸福的告诉他,她遇到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付裴安当然知道贺归在想什么,他起身也到了一杯酒,和贺归干了一杯。
一杯又一杯,终于两人都有些消迷,付裴安绕到贺归的左手边,
“贺贺啊,我知道……你爸的事……对……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是你,你不会和他一样。”
贺归只听着,没说话。
“贺贺啊,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你要争取啊,你这些年过的不好,兄弟们都知道。可是一个人不该心里只有恨的。”
左拉说过:“爱是不会老的,它留着的是不灭的火焰和永恒的光辉,世界的存在,就以它为燃料。”
后来付裴安还说了很多,多到他后来都记不清了,也渐渐没了意识。
他是八点出来的,现在大概十一点多了,江南洗澡出来,路过贺归的房间,灯关着,门却是开着的,江南伸出小小的脑袋探进去,没人。
江南把门给带上,左思右想,“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