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从车里拿了一把雨伞撑开,看着浑身上下满是泥渍的迟眠,开口问:
“迟小姐怎么没有打车回去?是没打到车吗?”
迟眠抬起头,眼睛因刚刚哭过变得红肿刺痛,隐约间看见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她的头顶。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陆辞,愣住了:“你们怎么回来了?”
“迟小姐,雨太大,上车吧!我送你。”
刚上车,后座的靳司洵突然转过头,眼神毫无温度的将她打量了个遍,讥讽的笑着:
“看来迟小姐撒谎的技术还有待提高啊!”
迟眠抬头,对上了那双漆黑灼人的眼睛。
她愣愣的望着靳司洵:
“靳先生,你怎么又倒回来了?”
靳司洵眼眸微微一沉,看着她反问:
“我为什么不能倒回来?迟小姐一个人坐在这淋雨是打算当个落汤鸡,你不知道躲雨吗?觉得丢脸是吗?面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家里不派人来接,你今晚就打算在街上住一晚?”
面对男人的一系列反问,她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靳司洵。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一句比一句冷冽。
气氛骤然僵硬,靳司洵看着她衣服上都在滴水,眉头微蹙,低声的问:“住哪——!”
迟眠迟疑了一会,半天从嘴里冒出一句:“啊?”
靳司洵的眼神复杂的像是氤氲,带着雾色的黑夜,看了她半晌才说:
“你家在哪?雨淋多了脑子进水了,家都不知道在哪?”
迟眠是真没反应过来,每次一遇到靳司洵,她都感觉底气不足,反驳他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愣了一会儿,报出地址:“青芜路北枫山别墅区5号!”
车里的三个人瞬间都变得沉默起来,陆辞专心的开着车,靳司洵也沉默寡言的拿起车里的一份报纸看起来。
只剩下一个和他们格格不入,强行融入这氛围的迟眠,她尴尬的往车窗那靠,隔着车窗看外面,却只看到一片黑乎乎不清晰的高楼。
车子突然的刹住,迟眠就那么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头狠狠的磕车窗玻璃上。
“怎么回事?”靳司洵眉头微蹙,看着前面开车的陆辞问道。
“二爷,有个人突然闯红灯。”
迟眠郁闷的揉了揉额头,发现正巧磕在之前的闷包上,这下比刚刚更肿了她都能摸到那个鼓起的闷包有多肿。
“嘶——”
她压低声音的吸了口冷气,却还是被身旁的靳司洵察觉到了。
他伸出手拽住正在揉额头的迟眠,重重的叹了口气,俊眉微皱。
“别揉!”
随后他还用嘲讽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我看你真的淋雨淋多了,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迟眠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个字都没说把头硬生生的别开了,她只觉得心脏在那么一刻紧缩了那么一刹那,一股暖流经过。
靳司洵把车里备着的小毛毯递给她,还不忘挖苦一句:
“怎么,宴会上那个巧言令色,自大狂傲的迟小姐,现在成哑巴了?出门前但凡带点脑子也不会,受伤了还在雨里淋,连躲雨都不会。”
她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尖锐地反问一句:
“你有看出我不带脑子了吗?”
靳司洵抬头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
“你浑身上下我就没看出你哪带了脑子。”
迟眠压住想揍一顿对面那个男人的冲动,平息怒火。
嘴角一僵,不动声色的说了句的:“靳先生对待女士都这么直言不讳吗?”
靳司洵一字一顿的说:“因人而异!”
随后他只字未语,放下手里的报纸,闭目养神。
迟眠感觉全身越来越冷,冻的发抖,她拿起毛毯毫不客气的披在身上,朝角落里靠了靠,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
……
不久后,车子行驶至迟家别墅不远处。
“迟小姐!迟小姐……”陆辞叫了几声并未有人回应。
迟眠没有被喊醒,相反靳司洵却被吵醒了。
靳司洵看了一眼靠在车上睡着后没有意识的迟眠,因发热白皙诱人的肌肤中透着微微的粉嫩,高挺小巧的鼻子让人忍不住想蹂躏,紧抿的嘴唇微动有种一语还休的迟疑。
他的眼神一滞,淡然开口道:“她发烧了!”
陆辞从后视镜看到,迟眠脸色发白,额头上聚满了细密的汗珠,看样子确实发烧了。
“二爷,现在怎么办?”陆辞问道。
他没等到靳司洵的示意,等到的是企图把昏睡的迟眠摇醒的靳司洵,看到这一幕,陆辞的嘴角不经抽了抽,心里开始编排起主子:
活该二爷单身万年,这也是有原因的。
迟眠突然惊醒,猛的抬起头,好巧不巧的撞到靳司洵的脸,她听到一声闷哼声,抬头就看见一旁皱着眉,揉着鼻梁和下巴的靳司洵。
“对不起,对不起,你下巴没脱臼吧!”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刚刚那声响声的确很响,她都能感觉到有多疼。
靳司洵沉着脸,冷冷的说:
“如迟小姐所愿,我好的很!”
“你真没事?”迟眠问道。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
迟眠打量了他的下巴和鼻翼,被她撞的有些微红,她低头捡起掉在脚下的小毛毯。
恰巧,头发就在那么一瞬间勾在靳司洵的西服袖扣上。
“啊——!”
刚抬起头,她就感觉到头皮处一阵发麻,疼的她叫出了声。
靳司洵看到勾在他衣服袖扣上的头发,扶了扶额,一脸无语。
“别动,你头发绕我衣服扣子上了,你硬扯当然扯不下来,你还能再干点更蠢的事吗?”
靳司洵单手扯住她的手往回轻轻一拉,娇小的身子便紧凑地贴合在他炽热的胸膛之上。
迟眠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头晕晕的,她不断的扭动挣扎想挣脱。
靳司洵眉头不悦的皱在一起,脸色近乎接近铁青,他冷声搪塞道:
“别动,头发缠住了!”
她轻轻抿了抿唇安静的保持不动的姿势,偷偷的打量着他,心不自觉地竟漏掉了好几拍……
靳司洵轻轻拉扯着她的头发,捣鼓了好一会儿,半天没没弄掉,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脸上写满了他此刻的不悦。
“要不拿剪刀剪断吧!”迟眠说道。
靳司洵压抑着磁性的声调说了反问一句:“你看我像是会带剪刀的人吗?”
她想想也是,谁会出门拿把剪刀,她拽住缠绕在西服袖扣上的头发下狠手一扯,靳司洵心里不禁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挑高声调质问:
“你想干什么?”
顿时,一声呼痛声从她口里溢出来:“啊——!”
黑曜石袖扣和断了的头发应声落地,掉在了她的脚边,滚了一圈才停下。
靳司洵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重重的说了一个字:
“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