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声撕破了夜空,床榻中,苏盼娣腾地坐直,手抚着胸,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姐姐?”身旁凑过来一个温热的身体,张开手臂抱住她:“你又做噩梦了?”
苏盼娣转过头,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汗水。
苏盼娣握住妹妹的手,摇摇头:“我已经没事了,睡吧。”
隔间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粗哑关切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盼娣?招娣?你们没事吧?”
苏盼娣拍了拍妹妹的手,朝着门外回道:“哥,我就是做噩梦了,没事的。”
“那就好,不用怕啊,哥就在外屋呢,有事就叫我。”
“我知道了。”
听着那脚步声慢慢离开,苏盼娣再次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妹妹道:“招娣,我没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
姐妹两人重新躺回到床榻上。
苏盼娣帮着妹妹掖了掖被角,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身边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苏盼娣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窗外月色朦胧,透过狭窄的玻璃窗投射进屋内,映照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苏盼娣借着月色,看着眼前逼仄的房间,感受着身下虽然铺了一条褥子仍然坚硬如石的土炕,嘴角慢慢扬起,她轻轻的说道:“过去了,我真的回来了,对吗?”
苏盼娣转过身,摸了摸妹妹稍显稚嫩的脸庞。
她,回到从前了。
所有的痴恋,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执迷不悟,所有的恨和痛楚,竟在一觉醒来后,变成了记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后来经历过的一切,身体却还是十六岁的时候。
她还是她,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时间。
这一年,她和村里的其他人一起,跟着回到村里招人的工头,一窝蜂的进城务工,然后遇到了那个命定的坎儿。
不过现在不是坎儿了。
苏盼娣咧了咧嘴,低低地说道:“以前是你执迷不悟,做尽蠢事,现在得以重新来过,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苏盼娣!”
迷迷糊糊重新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蒙蒙转亮。
苏盼娣从坑上起身,刚一动作,原本安睡的妹妹立马惊醒,脱口唤道:“姐姐?”
苏盼娣忙应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不了,我也要起床。”苏招娣一骨碌儿从坑上爬起来。
脚步声响起,昨晚那个低哑关切的年轻男声传来:“盼娣,招娣,你们起床了吗?”
苏盼娣忙转身应道:“起床了。”
年轻男声连忙说道:“我先去烧炉子,你们一会儿再洗漱。”
姐妹两人穿好衣服,收拾好坑上的被褥,这才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哥,我来吧。”苏盼娣伸手接过水瓢从缸里往铁锅舀水。
苏家宝生得一张圆圆脸,浓眉大眼,说话时,嘴角一边挤出一颗浑圆梨涡儿,显得越发憨厚老实。
他关心的看了苏盼娣一眼,说道:“一会儿吃完饭,就去办理退学手续吧。”
苏盼娣“嗯”了一声。
苏家宝见她脸色平和,心下一松,又说道:“盼娣,这次村里人基本上都要跟着李叔进城了,咱们家还好点,招娣年纪小,李叔说让她到时候直接去工地厨房里帮忙干活,也算是特殊照顾了。”
苏盼娣点点头:“嗯。”
苏家宝见她应得轻快,神情也不似前两天那般恍惚,心中大喜,又说道:“等离了村子,郝东来就不能再缠着你了,你应该也不会做噩梦了。”
苏盼娣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