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凤殿外,李承仁顶着午后的烈日,跪在宫门前,热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染湿了衣领,嘴角也因长时间缺水起了干皮,终究还是萧皇后身边的枳实看不下去,打开宫门端了一碗凉茶便出来了。
“殿下还是莫要跪在此处了,若是被皇上得知,怕是要责怪殿下虚文浮礼了,如此也就白费娘娘的一片苦心了。”枳实将凉茶双手奉上,并在一旁劝道。
李承仁不为所动,他只是想见一下他的母后,亲口问问她为何要把他一个人丢在前朝?原本事事向着自己的母后,为何一夜之间便选择放权,任由重鸣殿和芳华殿发展独大。
枳实见劝不动李承仁便也只能放下手中的凉茶,回宫如实禀报皇后娘娘了。
一进殿内,满屋都是熏着檀木的香味,萧如烟跪坐在供奉佛祖案桌前的蒲团上,双手置于胸前呈合掌之状,手腕处缠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嘴里念着般若。乌发只用一根木簪固定着,甚至于将宫装都换成了一身的素衣。
枳实将殿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出来,萧如烟依旧保持礼佛的姿势,却是睁开了双眼,随手拿了一本大正藏递给枳实,便又继续默念起佛经来,枳实只好按照萧如烟的意思将佛经交给二皇子殿下,希望他能明白娘娘的苦心吧。
大正藏也称佛说父母恩难报经
朱红的宫门再次开启,李承仁欣喜的抬起头来却是失落的垂下了眼眸,枳实捧着佛经,快步到李承仁的面前,劝道,
“二殿下,娘娘的心意全在这部佛经里了,望殿下日后鉴前毖后、谨慎行事,莫要再重蹈覆辙,惹得皇上生气了。若有一日殿下重掌大宝,娘娘自然会亲迎殿下的。”
李承仁似是懂得了什么般,也不继续钻牛角尖了,接过经书,重重地朝长凤殿的宫门口磕了个响头,只要自己重新登上太子之位,顺利继承大统,那母后自然也就不必拘于这方寸之地了。
想通之后,李承仁便起身了,勾起嘴角,阴鸷的眼神直指重鸣殿的方向,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还想和我一较高下,李承德你我之间的博弈正式开始!
芳华殿这边,茗薇恭敬的将信封奉上,苏锦绣秀眉一挑,却是勾起了嘴角,接过信封,笑道,
“看来咱们的这位长公主殿下,倒是有些不信任芳华殿呐。”
茗薇有些不解,瞅着苏锦绣手中的信封,便问道,
“既然重鸣殿如此试探娘娘,那娘娘又何必与他们合作,现如今萧皇后位同废后,终日居于长凤殿之中,后宫之事皆由娘娘做主,何必忍受那重鸣殿的猜忌呢?”
苏锦绣缓缓的将信封拆开,展开信纸,却是没有看,她早已知晓李星河的目的,却对着茗薇说道,
“萧皇后此举是她的最后一步棋,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就要看李承仁是否争气了。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好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苏锦绣的嗓音有些哽咽,紧攥着手中的绢帕,美眸中似是有星辰般泪光闪闪,联想到自己的经历,苏锦绣更是悲从心来,难以言明。
待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苏锦绣略带歉意道,
“没成想是本宫误会了长公主的意思,她这是提醒本宫掌权之后也莫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自然不是可以依托的对象,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苏锦绣毫不掩饰对李星河的欣赏之情,直至今日她才有些明白了苍耳的预言,或许她真的可以将天澜引领到另一个高度,有如此才情、智谋的女子若是埋没于后宫,着实是可惜。
思来想后,苏锦绣还是让茗薇传句话给重鸣殿,茗薇领命便赶往重鸣殿,只是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重鸣殿内,李星河依旧悠闲的享受午后时光,一旁的沐夭夭也是一脸的轻松,这可是她在侯府享受不来的日子。
石瑛此时匆匆赶来,规矩的行了个宫礼,小声说道,
“殿下,芳华殿的茗薇姑姑来了,说是苏贵妃娘娘有句话带给殿下。”
李星河从躺椅上坐起来,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这才让石瑛把人请了过来。
茗薇款款走来,朝李星河行了个大礼,却被李星河给扶了起来,茗薇有些惊讶却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笑道,
“娘娘托奴婢捎句话给殿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望殿下谨记,多多注意前朝二皇子的动向。”
李星河估摸着苏锦绣应该是通晓了自己的意思,转而笑着回道,
“有劳姑姑跑了一趟,本宫多谢贵妃娘娘的提点。”
“对了,娘娘还托奴婢向殿下讨要那本蒹葭的曲谱呢。”茗薇似是想起什么般,笑吟吟道。
李星河轻拍了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忙让石瑛先招呼着茗薇,自己赶紧去书房现写曲谱,好在这曲谱什么的都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不消片刻便也默写完了,未等将笔墨吹干,便把曲谱递给了茗薇。
茗薇双手接过谱子,道过谢后,便也离开了。
沐夭夭在一旁倒是看了不少的光景,待茗薇离开重鸣殿之后,才悄没声的走到李星河的身后,问道,
“殿下怎么想着要跟芳华殿结盟?”
李星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瞧,才发现原本躺在躺椅上的沐夭夭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自己身后,李星河拍着胸口喊道,
“沐夭夭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沐夭夭眯着眼睛,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李星河,又绕着李星河走了个圈,这才双手环臂,得出了个结论,说道,
“原来殿下未曾习武啊,我还以为殿下能感受到我靠近时的气息呢。”转而又碎碎念继续说道,
“不习武怎么能行呢,光靠李承德怎么能保护好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