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德待自己是极好的,就连象征皇权至高无上的御辇也是让内务府赶制出了两套,皇宫中唯有皇帝和长公主才有资格乘坐。
御辇摇摇晃晃,倒是让李星河产生出来几丝的困意,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好像看见一袭黑色盔甲罩身的男子,在战场上如撒旦亲临般不断地收割着将士的人头。男子猛地一抬头,李星河对上一双充血的眸子,仔细一看——
此人竟然是魏显荣!
蓦然间,李星河便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自己的动作不大,周围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反应。
李星河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喘了几口的粗气,这才将慌乱的心跳平复下来。
这个梦还真是吓人,不过也幸亏只是梦。
“殿下,太极殿到了。”维桢的声音将李星河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星河回了回神,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朝服,扶着石瑛的手臂,这才下了步辇。
踩着云龙石雕的阶陛,一步步的踏入太极殿,身前的太监早已将殿门打开,高喊着,
“长公主殿下到。”
太极殿内,众臣议论纷纷,这是本朝第一位长公主参政议政的先例,不,这是整个九州的先例。
以往的公主不是被送去与他国和亲,就是为巩固朝政下嫁于权贵之流,能够参与朝政的,这李星河还是天下第一人。
如此,自然会引起朝臣的不满,除了昨日参加过会议厅的大臣们没有表态,其余的基本上都呈反对态度。
李星河无视一切对她自己的评论,依旧坚定地一步步踏着台阶,一步步的靠近着上京城的权利中心,一步步的走向一条无法回头的荆棘之路。
多年以后,站在上京城的最高处月华楼之上,李星河眺望着万家灯火,神色黯然。
此时李星河身边的容成问道自己为何不能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由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上京盛世,那时李星河是这样答道的,
“我不能回头,这身后的千万盏灯火都不是我的归处。”
自从篡改诏书的那一刹那,李星河便做好为这一行径负责的准备了,即便是身死社稷,那又有何惧。
李星河身着朝服衣冠,外披深蓝色的霞帔,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裙幅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高贵。
三千青丝绾于冠内,头上的金饰步摇随着李星河的动作不断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端坐于殿前的李承德一时也有些怔愣,他还从未见过阿姊如此庄重秀丽的打扮,长公主的尊贵和端庄在她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星河刚要上前俯身行礼,便被李承德打断了,虽是对着李星河说的话,可这凌厉的眼神却还是扫向殿内的大臣们,
“往后阿姊前来,无须行礼。”
李星河知道他这是在众臣面前立威,便也顺着李承德的意思,只是微微福了一下身子便也算行礼了。
李承德将昨日便拟好的诏书拿了出来,示意维桢上前来,维桢心领神会地便开始宣读着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帝之长女,地华缨黻,往以才行,德光兰掖,事同政君。故封为护国辅政长公主,亦有监国处政之责。钦此!”
众人见季昭、萧涪都没有站出来持反对意见,便也偃旗息鼓起来。不就是多了一个长公主监国嘛,反正对他们而言只要不侵犯他们的利益,谁辅政不一样。再说了,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维桢还不快把朕的御椅抬上来,没看见长公主还站着呢嘛。”
维桢忙招呼着太监们,将御椅抬上安置在御前处,随后,一路小跑至李星河身旁,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伸出左手,摆出引路的姿势,低头恭敬的高喊道,
“请护国辅政长公主殿下上座。”
御椅由黄花梨制成,其上雕刻有威武龙腾,饰以金漆,彰显皇家尊贵和高尚的地位。李星河摸着御椅上微凉的龙首,渐渐转身,太极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朝臣的每一个表情皆可一览无余,李星河落座,群臣弯腰行李高呼,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星河微微颔首,端着长公主的架子,沉声说道,
“众卿家平身。”
“谢长公主殿下。”群臣起身,高呼道。
从这一刻起,李星河才切实的感受到身为长公主的荣耀和责任。踏进这个殿内,自己就是护国长公主,所行所言,皆为中朝黎民百姓,错踏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李承德将昨日的密报内容告知众臣,在选定好出征的武将之后,便宣布三日后大军出征,剑指元启。
别人都快打到自己的家门口了,朝堂上武将慷慨激昂,誓要踏平元启疆土,文官吐沫横飞,将元启如此趁火打劫的行径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李承德提出自己要御驾亲征之时,众人也没有提出反对,反倒是情绪更加高涨。
看着眼前的情景,李星河不由得也松了口气,外敌当前她最怕的便是内乱不断,如今倒显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已经占了一样,往后就要看众位将士的风采了,李星河心想。
商定好战争事宜后,李承德便宣布由季昭以及李星河监国,处理朝政事宜,确保大后方的安全。
下了早朝之后,沐夭夭便慌慌忙忙的赶来了,李星河见沐夭夭的脸上挂着几道泪痕。估计皇上要亲征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吧,便很自觉地退出了殿外。
李星河眼下无事,便在太极殿的周围转了起来,却看见一片竹林之下有一个小路口,这便是曲径通幽处嘛。李星河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便顺着小路躬着身子打算一探究竟。
大概走了几十步的样子,视线便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其中有一座竹屋,周边是鹅卵石铺的小路。
想不到皇宫中还有这般世外桃源的地方,李星河有些惊叹,却也没有再上前去,好奇心也该是适可而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