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神的牌，仍然是神的钱，精致脆弱的神的水晶花。纸片似的液态水晶，可弯曲甚至折叠。

凤兮长安看着手中的契约蛇牌，一早作废，却是一张副牌。盖棺定论的神的契约猫牌。

这就是南宫司卿给的解释。

传说中，很久很久以前，以南宫世家为部落首领的西深渊家族的祖先便是从神的乐游原走了出来。而蛇的家族作为姻亲，便跟在南宫世家身后。

在神的西京城出现之后，论功行赏，蛇的家族位居西深渊家族第九。蛇的家族的徽章，因此成为南宫世家族徽的一角，最后的一块。

就像他所在的凤兮世家的家族徽章，外面也有九个家族的徽章拱卫，仿佛有着天然不可分割的古老誓约圈定似的。

这样的家族，便被视作神的西京城的古老家族，是有定数的。

后来，为了追忆祖先荣耀，古老家族的父辈总爱带着孩子重走祖先走出神的乐土的那一条路。

神的西京城四面都是神的乐土，深渊和天空在神的西京城彻底融合，微微倾斜，就像始终眺望北极星的神的地球仪。

阡陌交通，交织如环，神府便是所有星路的起点和终点，在这里汇聚成一个圆满的神的环。神的高塔灯火迷离，如夜的虹，与神的西京城交相辉映。

神的西京城，因此屹立西之大陆一极，被视作整个陆地板块最耀眼夺目的神的圆满。

这也是神的西京城黄金一代的诸神创造的神迹。

这里的古老贵族相信，祖宗走出神的乐土的古老星路，就该让自家孩子多去走走，可以激发家族古老的血脉，近乎家族传统。神的乐游原上就总有孩子在那里骑马射箭。

渐渐有了孩子专属的马场和草地。

出身蛇的家族的素青，便和她的堂兄弟们总在神的乐游原上骑马射箭，帮着照看年纪相仿的孩子的小马。

也是因此结识了孩子时候的南宫司卿。

可谓是青梅竹马。

不过，她那时并不知道，现在可能还是不知道。

初见时，她牵着她的马，也是如雪的白，说它叫卿卿，也可能是青青，闹得南宫司卿被笑话了好一阵。

他那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南宫司卿只放了几句狠话：“先让她骑，回头就骑在她的青青马背上。”

大概真是金口一开，还没说几天，她便坠了马。他们刚好撞见她骑在南宫司卿的马背上。

他有些无奈，救了人就没有再放开她手。一开始他就像是拿她没得法子似的，这下不只是他，他们都看了出来。

她的家族勉强够资格。

蛇的家族就算衰落了，但是在神的家族眼里联姻却又是可以的，奇怪的世家父母之命的环。

他们也曾诧异过，也就是说，他们也可以。

有一段时间，凤兮长安天天待在神的天空之城，翘首期盼，等着那从天而降的不期而遇。

蝴蝶一梦，蹁跹千年。

却是她说的。“你怎么从天而降，踩着我母亲的荼蘼了。”

是她，整个人缥缈惨白就像窗上的白月光。他抬手示意他们都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向割破手腕的她试探着伸出了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血流了一地，窗口荼蘼更像是红蔷薇。洞开的窗，似乎也阻了他们一阻。

可她还是自窗口一跃而下，而他没能拉住她，撕裂的如雪的白的纱袖。

“你们——”

南宫司卿正好带人走了进来，依稀听到楼下的惊呼，一开始却说：“是你们过界了。这里是神的乐游原……”

没有等他说完，他就掏出神的飞行牌，一跃而下。

南宫司卿自窗口看下来，神的治愈牌的魔法领域笼罩着素青，可血就像沸腾似的，止不住。

蛇的毒。他抱着她，垂落的手腕上，一道伤口深深，仍遮不住王蛇噬咬后的伤。

蛇祖宗一刻睁眼，无所遁形。诅咒似女人长长的发编织的网，将她困在里面，以母血为禁。

深渊也有鬼眼，可以流光追溯，蛇的家族特意带了青青来祠堂。

请祖宗睁眼看。

而他也察觉了不对。是因为他们突然出现而被迫中断的追溯反噬，导致她精神混乱。

蛇的家族也不知道吧。而南宫司卿瞧见了，在他的怀里血仍然止不住的青青，荆棘如蔷薇葬花。

他忘不了南宫司卿那一刻的眼神，不敢置信，一如她也忘不了他吧。

但他们的证词都对她死去的母亲，甚至是她，不利。他们说，她被她母亲召唤而来的异域妖魔附身，杀死了她的父亲。

现场确实有大型召唤魔法阵，和残余的魔法波动。是源自她死去的母亲。

而她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阻止着她。这样的认定，对她很不利。

神的西京城自有规矩。最后卷宗还是驻守神的乐游原的神策西军接手，还有蛇的家族和她，他们从旁协助。

就是这一份，已经对现在的他解封，南宫司卿最后签字确认，解开了一些谜团。凤兮长安看到最后，还有她这三年在神的书院的登台演出情况，投影水晶的合影。

抱着凤尾竖琴的素青，戴着水晶眼镜，一式的衣裙，显得文气。她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台上的烟气似乎还未散尽，影影绰绰的。

月色烟气中，一身白衣的她，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悲剧发生时素青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吧，她不认罪，却又被找到妖魔附身的证据。

为了自证清白，同意他们将妖魔取出，却又意外导致神的陨落，命不久矣。

神的裁决，将过往都封印。

据说，深渊家族的继承人皆曾被神的裁决所封印了灵魂的一部分，恪守家族的隐秘，宛若神的禁区。一旦有人想要深挖便可能导致精神崩溃乃至不可逆转的死亡。

而深渊家族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死讯，并赶往那里。这样禁忌的力量不可叠加。换言之，她曾经的家族继承人不过是锦上添花。

在她失去一切之后，却因此而被神裁封印，属于这里的神的都被抹去，只留下他们替她伪造的过去。

在那以后，她就只是凡人青青。

他又翻出素青当年照片。那时的她笑容单纯，眼神明亮，是美如金色阳光照着浓醉蔷薇的公主，灼灼逼人向她投降，受尽尊宠。

两相对比。分明还是同一人，却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