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很满意她堂嫂巴结的神情,得意地继续说道:“想我们姜家那么大个首饰坊,别说打一对龙凤玉镯,就是打一百对、一千对,我们都打得起。你等着,我明儿就让它们按照最漂亮的款式,给大哥儿打一对,让他提亲时当着他那岳母岳丈的面给她媳妇带上,风风光光的把媳妇娶回家。”
崔姨娘打下包票之后,又问:“小哥儿最近还去私塾念书吗?”
“还去念书。他聪明,记性又好,私塾里的先生很看得起他,说他好生的一直念下去,将来定能夺取功名,光宗耀祖。所以我跟他爹商量了,怎么样也要供他读下去。”堂嫂一提起自己的小儿子,就眉开眼笑,她虽然是妇道人家,却知道如果想出人头地,还是得走仕途。所以私塾先生对她小儿的敷衍之词,再她听来却如希望之种,在心里播撒开来,只要好生浇灌,他的儿子来年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一旁的崔姨娘却心如明镜,她知道小哥儿的资质并不高,那私塾先生这样说只不过为了多骗点学费,等的就是像她堂哥、堂姐这样满怀希望的人心甘情愿的把血汗钱砸进去。
但她也不好打击他们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只好说:“光宗耀祖是好事,不过念私塾的钱可不是一笔小钱。将来若是要上京赶考,那又是一笔钱。你们一家的生活就靠着我哥一人的收入,现在大哥儿要娶媳妇,小哥儿又要念书赶考,哥,你扛得住么?”
这堂哥承蒙崔姨娘的关照,在琢饰坊找了一个活计,工钱还算丰厚,但是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都从自己那开销,日子还是过得很紧吧。崔姨娘这样一问,偏偏问到了堂哥的心里,仔细想想他还真觉得有些累。但是小儿子上了那么久的私塾,现在若是让他荒废了学业再去学做手艺,又很是可惜,只得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顶事,至少得等他们都成家立业了,我才能放心啊。”
堂嫂也附和着说:“是啊,我也替人家缝补些衣物补贴家用,虽然钱不多,但是总好过没有。”其实这堂嫂好吃懒做惯了,即使会做些针线,也懒得拿去换银子,她这样说,只不过想让崔姨娘觉得自己的日子并不宽裕,好让她多接济自己。
不过崔姨娘这次来却只字未提给钱的事,只在他们家的三个孩子身上做文章。她说:“你们想得都太简单了。你想过没有,小哥儿若真要进京赶考,先不说盘缠路费,光是要打点那些达官贵人主考官的钱,就够你们受的了。纵使小哥儿有本事,但那些没本事把钱往考官怀里一塞,那考官的心还不得掂量掂量,当然是有钱的得实惠了。所以,这笔钱,一定得预备下,这比念书更重要。”
被崔姨娘这样一说,堂哥堂嫂如梦惊醒,这才觉得小儿子金榜题名之事并非教书先生说的囊中取物那么简单,而是一件困难重重,遥遥无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