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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的,天还蒙蒙亮,李潇涵就带着李雪简单煮了个面条给大家吃,李德来的时候刚收拾完桌子。

李德看见李强就笑了,“幺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哇?”李强背着背篓,笑着回应,“我去公社一趟呢,今天就辛苦你了。”李强搓搓手,有点窘迫,“幺爷,你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不也是应该的么,算的上啥呢。”李强赶着去公社,也不多说,点点头出门去了。

李民富正在厨房水缸里捞鱼,昨日里抓了好些鱼,清明过后下的鲤鱼,倒是长得不错。大红的尾巴,金黄的肚子,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漂亮,几年后李潇涵看到人家养在鱼缸里的金鱼,觉得还不如自家田里的大红鲤鱼漂亮。

李潇涵看李民富抓了6条鲤鱼,自己又下手摸了4条鲫鱼出来,“鲫鱼给外婆炖鱼汤吧,等忙过这一截,我们去接外婆来住一段时间。”李民富就着旁边的水盆洗了把手,“应该的,这稻谷收完了就要忙着挖地瓜,挖完地瓜储藏完猪草,也就能歇一下了。到时候你带着老四一道去,接你外婆来住一段时间。”

李玉从外边跑进来,后边跟着张华,“舅舅问好了没,要是好了就出发了,德叔也到一会儿了。”李民富听说李德也到了,赶紧提着木桶出了门。“老弟,你来啦,我们这就准备走了。”

说完招呼李建国两兄弟,“赶紧的,你俩拿着镰刀,准备走了,别到了你舅舅家就等着吃中午饭了。”李建国两兄弟不知道在房间里干啥,闻言就出来了,张氏从后边追出来,“带着欢喜的衣服,等下湿了好换,别捂着干,病了就不好了。”

李爱国兴奋的舞着手里的布袋子,“知道了,保保,你看,昨晚二姐就跟我说了,我都带好了,大爷的也在。”

李民富止住张氏的话头,“行了,走吧,老大和老三领着华儿,大哥先跟我一起抬打谷机。”

看着一行人走远,张氏才转身嘱咐女儿们干活分工,“二妹,你带着老四老五看家,太阳出来把坝子的水汽晒干,就把堆着的稻谷给摊开晒着。我去把谷草给捆起来,要不泡坏了可惜。”李潇涵闻言,“保保,你这会儿捆起来,晒在哪?各家各户都还没收完呢,要不就从院前的这块田开始吧,直接摆在院子边上和菜地里面,也不妨碍别人。”

张氏一听,“也行,先把稻草给捞起来,水里泡着,万一鱼中毒死了就不好了。”说完拎着镰刀就下田去了。

林楠要帮忙,李潇涵连忙拦了,“今天没多少货,这稻谷都是毛毛,别弄得你一身都痒痒。我一会儿就弄完了,你帮我把泡好的豌豆给去皮吧,一会我们做豆腐吃。”说是没多少活,其实量还是挺大的,昨日里晾干的稻谷要翻出来晒,昨天最后收的稻谷也要扒开晾晒,晒席和院坝都摊满了。满院子金灿灿的稻谷,告诉人们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也预示着李家不会饿肚子。

张氏一天刚好把稻草捆完拉到田埂上,却没能立起来。这两天的太阳非常的大,两天时间就把稻谷晒得差不多了,用推板直接就能把谷皮碾开。李潇涵和张氏把风车给抬到院子边上,把空心的、秕谷都分别给分出来,剩下饱满的稻谷留下一部分交公粮,其余的都入仓。

张氏一个一个袋子数着,脸上了开花,“今年收稻谷是最轻松的一年了,往年都要弄个7、8天,泡在水里皮能给掉了,今年天气好,人也多。”李潇涵笑嘻嘻的说,“哪不然呢,为了借打谷机,各家可算是出力了,往年自己家的都忙不完,哪里能去帮人呢!”张氏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这二季稻,没给留下来。”李雪撇撇嘴,擦了一把汗,“还二季稻呢,我看甜甜家留的二季稻,都不够肥料钱的。”

张氏戳了一下李雪,“就你能,啥都知道完了,满村子的瞎跑,看看你都多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让你洗脸洗澡。”李雪撅起了嘴,“我可不是瞎跑,那是干正事儿,如今我在村里人缘好着呢,一帮小伙伴跟在后边。”

李潇涵看自己幺妹和母亲斗嘴,心里满是羡慕,自己何曾得到张氏的关心,每日里关注的就是活干完了没,家里都照顾好了没。自己去风师傅那学裁缝,张氏也是指着自己做衣服不要钱,还能得工钱而已。

许是李潇涵呆愣得太明显,一边得林楠拉了一下衣服,李潇涵回头,眼里有些水气在氤氲。“潇涵,我听你之前说你种了血皮菜,是哪种?能去摘一点回来吃么?”张氏听见林楠得问话,“二妹,你带着小楠去摘点回来,晚上炒了吧!就我们几个,你幺嗲嗲也估计不回来,晚上简单吃点绿豆稀饭就行了。”

李潇涵应了,在屋檐下提个篮子就带着林楠往田边去。血皮菜一簇一簇得在田埂上长着,叶子正面是绿的,背面是紫色,油亮发光,看起来很是漂亮。林楠看李潇涵不出声,小心问到,“潇涵,你刚刚怎么了?”李潇涵吸吸鼻子,“也没啥,就是有点羡慕五妹,父母得关心,兄长姐姐得宠爱,真是幸福。”

林楠听了这话,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没关系得,潇涵,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你,也不是没有人喜欢你。你看我,父母眼里只有哥哥,家里的钱都凑起来给哥哥了,没钱就让我不上大学,说有个高中毕业证就强过很多人了。因为市里开销大,赶上爷爷生病,我爸就让我回来老家了。”顿了顿,林楠继续说,“有时候想想,我也觉得很难过,但是更多的时候,我还是朝好处想,起码我现在能自己挣钱自己花,硬气的很。叔数和婶婶放假回老家了,我一个人住着,也挺好的。等明年去参加公社的考试,有一份端铁饭碗的工作,我就更独立,你也要加油哦!”

李潇涵蹲的有点腿麻,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我除了炒菜做饭,也不会别的,小学还没毕业呢,就跟着哥哥学,看他们的课本而已,现在会缝纫,也算上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了吧!”林楠也顺势坐下来,“对呀,你看,你也会缝纫,回头我要是考上了,你可就是店里的顶梁柱了哦!你也很厉害的,学的比我快多了,说不定,以后你就是大师傅呢!”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李潇涵羞红了脸,“那就有那么厉害了,我才刚进门。只是也不知道还能做多久,今年已经有人上门来说媒了,要不是幺嗲嗲拦着,说不定我现在都定人家了。”

说到这个事儿,林楠也沉默了,“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过当下肯定是要开开心心的。”李潇涵点点头,爬起来,拎着篮子回家准备晚饭去了。

晚饭是绿豆稀饭,油炸小鲫鱼和一盆清炒血皮菜,饭后一人一点薄荷冰粉,李玉和李雪瘫坐在椅子上,直呼舒坦。天已经黑了,李民富父子三人还没回来,张氏有点担心,坐在院里打着蒲扇候着。“这按理说你舅舅家那点田早就应该收完了啊,怎么还没回来?”

李潇涵就着点点星光在扒大蒜,“那应该是有其他的事儿给绊住了,要不然早就回来了。”话音刚落,四眼就对着院子外边吠叫起来,李雪笑道,“估计是大爷他们回来了。”

不一会儿,李民富三父子就出现在了院里,张氏嗔怪,“怎么现在才回来,那天都黑好一会儿了。”李民富坐在李玉端来的竹凳上,“大哥家的半下午就收完了,然后回来就在帮李德家收。他去帮大哥收了,一起回来的,我也不好意思就自己回吧!他们家的收了一半多了,留着吃了个饭,回来就晚了。”

李建国不吭声,直接拿着衣服洗漱去了,李爱国倒是像个大爷一样,躺在凉椅上,海使唤李雪给打扇子。“今天外婆可高兴了,说第一回稻谷收的这样快,让有空家去玩呢!还说张华带四眼来,五妹就给鱼,估计家里得养猫了!”

张氏听得这话,高兴了,“那不都是应该得么,说到养猫,我觉得我们家也该养猫了吧,回头粮食多了,就该防着尖嘴巴了。”李民富笑呵呵得说,“李德说了,他家得猫管用的很,回头有了小的,给我们一只。”

夜渐渐深了,一家人慢慢进入了梦乡。接下来的几天,李民富辗转于各家,帮着收稻谷。而李家其余人,则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日子如流水一般的过去。交完公粮时候,李家仿佛有些不同,逐渐有村里人上门来坐坐,也有人找张氏絮叨家长里短。李民富带着打谷机帮两个弟弟收稻谷之后,兄弟之间关系也缓和了下来,还约着冬至要一起在老宅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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