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的身体很不好。
说话一大声,一激动,脸色就涌现潮红。
一连串质问陈长生的话说完,又开始疯狂的咳嗽,一声比一声拉的长,恨不得把肺咳出来。
即使有李昭在边上搀扶,依旧显得风雨飘摇。
当他捂着嘴的手拿开,赫然掌心多了一摊血渍。
“父皇!”
“圣上——”
一干眼明的王公朝臣、公主皇子们,齐齐惊呼。
他们知道皇帝病的很厉害,这次召集皇子们进宫,多半是要宣布立储东宫太子的事。
可谁都没料到,唐皇不仅是病的重。
而且,还是一副快死的样子。
“太医,太医呢?”李昭怒道。
她走的时候,唐皇虽然看着病恹恹的,但还不至于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咳嗽连连。
“别喊了,太极宫已经没有太医了。”唐皇抬手,制止。
“啊?”李昭一愣。
“朕之疾,已入骨髓,天命所司,非针石医药可解。”唐皇冲着李昭笑了下,笑容惨白。
“可那也不能——”李昭道。
“无妨,魏忠在没入宫前,曾跟随一位修界的炼药师,修习岐黄之术。对药理的理解,远超寻常太医。”
唐皇说着,看了眼陈长安。
他这些时日来,身体每况愈下,全靠魏忠开的药剂吊命。
现在魏忠死在了太极宫……
他大概,也快死了。
“魏忠不是我杀的,四皇子也不是我打晕的。”迎着唐皇投来的视线,陈长安开口说道,“事情的经过,你可以任意询问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唐皇神情愕然。
他目光在一干王公朝臣身上扫过。
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也没有一个人愿主动开口。
“年轻人,你来说。”
唐皇的目光,定格在一个抱着剑的年轻人身上。
那人身上的衣服,他知道。
青城剑派。
青城剑派在大唐的修界,是排名前十的宗门。
宗主长青子,更是纳灵四重的高手。
“见过唐皇。”余沧海微微躬身行礼。
修者,自有修者的气度。
更何况他是青城剑派宗主长青子的首徒。
“魏公公是被四皇子的随从童俊所杀,童俊是被大皇子所杀,大皇子惨遭陈长安的毒手。”余沧海说道。
“那四皇子李献——”唐皇问道。
光是前面的话,他就听着脑仁犯痛。什么乱七八糟……
“大皇子要送四皇子去宗人府,四皇子不想去,大皇子便出手打晕了四皇子。”余沧海道。
“宗人府?”唐皇眼皮狂跳。
大唐皇室宗人府,只要是皇子们进去了,就是蜕层皮。
以后也是基本无望皇权大统。
“老四,他做错了什么?”唐皇沉声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向了陈长安。
余沧海是青城剑派的弟子,青城剑派的宗主长青子是纳灵四重的顶尖好手;可陈长安是天刀门弟子,天刀上人是天元境宗师!
早在一百年前,天刀上人就道入天元。
弹指匆匆。
而今,已经无人知晓他的修为到了那一步。
尤其是先前,陈长安曾说过一句,天刀上人去云游天下,寻求破境的契机。
天元境大圆满,准备入神海境?
之前关注点在别的地方,唐皇并没有想太多。
此时思绪渐稳,诸般念头涌上脑海。
陈长安终究是天刀上人的关门弟子,就算是天刀上人已经十余年不曾履世,天刀门依旧有断天八刀在。
八位天刀上人的弟子,皆是纳灵境。
余沧海本想回答这个问题,可看着唐皇转移的视线。
只得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只是脸色非常差。
“四皇子有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太清楚。”陈长安摇头,“魏公公进来后,觉得我们有些过于吵闹,便训斥了诸位皇子。四皇子的随从觉得魏公公狗仗人势,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然后童俊就杀掉了魏公公?”唐皇冷哼了声。
“也不能这样说。”陈长安解释了句,“魏公公利用某种自觉生机的药物强行将境界提到玄体九重,和同样是玄体九重的童俊厮杀,童俊负伤,魏公公战死。”
“童俊的尸体呢?”唐皇问道。
“没了。”
“没了?”
“大皇子修炼的是赤炎劲。”陈长安提醒了句。
“哦。”唐皇哦了声。
“魏公公和童俊,修炼的也是赤炎劲。”陈长安道。
唐皇瞳孔陡缩。
“禁军二军副统领蔡三通,修炼的也是赤炎劲。”陈长安继续补充道,“跟随蔡三通的一行五人,修炼的同样是赤炎劲。”
噗——
唐皇一口血,喷出。
仰天直挺挺的朝后倒下。
“父皇——”
“圣上——”
一群朝臣、皇子们,蜂拥着挤上前。
陈长安没有去凑这个热闹,折身出了太极宫。
门口,吴公公悠然醒转。
稍微回神,吴公公一骨碌翻身坐起来,伸手摸自己。
果然,唐皇令已经不见。
“醒了啊?”
平淡的声音,自旁侧传来。
惊的吴公公一蹦三丈远,迅速拉开距离。
“别怕,暂时你还不会死。”陈长安瞥了吴公公一眼。
大皇子杀了也就杀了。
勾结秦国,意图颠覆大唐的江山。
陈长安自然是留他不得。
没在天香楼动手,是不愿意再背那些莫名其妙的黑锅。
太极宫内,则是大唐权力最巅顶的那一簇人,可以为他作证来证明清白。
吴公公拿着唐皇令假传口谕。
紧接着黄泉杀手来袭。
一个玄体六重的修者,不可能没听见那场厮杀。
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要说不是和大皇子勾结在前,鬼信。
自然,杀大皇子是源于正义,而不是泄愤的诠释,也就落在了吴公公的身上。
“姓陈的,你不得好死——”
吴公公骂了一句,拔腿就跑。
只跑了两步远,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操!”
陈长安一掠而过。
果然,跌倒在地的吴公公七窍溢血,生机尽丧。
又是一个服毒自尽。
先前的逃走,不过是障眼法。
一股子被人愚弄的情绪,涌上心头。
令陈长安很不爽。
很不爽。
堂堂一个天元境的修者,竟然三番两次,蒙受玄体境修者的欺诈蒙骗。
“国师,国师——”
十八皇子李亨的声音,自太极宫内传来。
他飞奔着,跑出。
“国师,求求你救救父皇,他被你气的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