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局面,南北同时用兵,即使北部边境能靠着存粮和驻军争取来几个月的时间,可南方三州也不是那么好啃的,若是朝廷不能速战速决利用好时间差,迟早会被两线作战拖垮,不是北方先撑不住,就是朝廷镇压不下致使荆益杨三州脱离掌控,辽人在北方坐大。
“此事还需写信知会并州都护府,凉州的守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得让他们看好凉州,万一辽人只是在幽州虚晃一枪将主力放在了凉州,凉州都护府怕是会直接投降。”萧绍看向余长史,“此信就交由余长史写可否?”
“求之不得。”
余长史点头应下,拿过纸笔一份公文挥手而就,萧绍看过无误由余长史用印让人加急送往并州。
“若辽人果真取道凉州,咱们不如偷袭辽人后方?”尤淳盯着沙盘思索道,哪怕辽人破釜沉舟也不可能疯了一样在整个辽齐边境不分主次的开战,既然分了主次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们幽州兵强马壮,没道理放任辽人在城外耀武扬威,还是该趁机出城收一波军功才对,也让那些辽人知道,他们幽州军不是好欺负的!
萧绍眼神一亮,显然也动心了,不过最终还是大局观占了上风,“还是以以守城为上,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可以派轻骑出城骚扰却不能真的和辽人拼命,这段时间多留意着其他地方的消息,如果形势允许的话,咱们再主动出击。切记听都护府的指挥,擅自做主者斩!守城不利者斩!”
“诺。”
“长史记得传信各郡,只要此次幽州不失一城,寡人就向陛下上表为他们请功,若是有谁贪功冒进,别怪寡人不顾昔日同僚情谊牵连后人。”
余长史拱手应诺,挥手间又是一份文书晓谕各处。萧绍暗自点头,不愧是都护府的隐形一把手,听说都护不喜欢处理文书,都护府有大半需要都护亲自处理的事务都是余长史一手处理的,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随着幽州都护府的文书发往各处,大齐整个北方边镇都紧张起来,幽州并州自不必说,就连并未受到辽人骚扰的薄州和化州都开始厉兵秣马,按照周王的说法,辽人要是不来最好,反正冬天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加练了,若辽人真的虚晃一枪奔着辽东来了,他们也正好有所防备。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幽州的守将会想到去偷袭辽人王城,要是辽人真的那么实心眼一门心思跟幽并二州杠上了,他们正好出兵抄了辽人老窝。正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要真是老天有意成全辽东军一番功业,他们没道理一点准备都没有,白白错失机会。
只是可惜了周王一番打算全部付诸东流,就在边镇戒严三日之后辽军绕过长城外的坞堡,直扑云中郡太原郡与蓟州,幽并二州烽火连天。
辽东戒严,山海关关门紧闭,不说辽人,连关外的辽东军都进不来!
凉州都护府与刺史部因为辽军压境抵抗三日后欲降,刺史被凉州行台的御史就地格杀,都护府里边的投降派也被愤怒的护卫宰了个干净。
晋王听闻此事干脆带了几个人跑到凉州主持抗辽事宜,居然也办得有声有色,虽然凉州因为一开始的内乱丢城失地,可到底是补救即使,好歹长城是守住了。
看着北方各州传来的军报,宣武帝长舒了一口气,北军果然没让他失望,照如今的情况,让他们撑到开春是没问题,如此,他也就能放开手脚去收拾南方三州了。
“大郎,你觉得我这么做合适吗?毕竟梵境焰还小,随军到底辛苦。”宣武帝替太子掖了掖被角,床上的人面色苍白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宣武帝也不在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再不醒,这消息阿耶可就瞒不下去了,你阿娘这些年越发捉摸不透,有时候连我也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你的话,你一定会知道的对吧,毕竟你一向和你阿娘亲厚。”
“你可一定得好好的,阿耶为了大郎你可是连皇太孙都想立了,要是让三郎四郎他们几个知道我想立你家二郎,怕是要恨死我,可以我现在顾不上了,雀奴是个不争气的,居然跟我说只想游历山河做个富贵闲人,他志不在此我也不想逼他,左右你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反正你最喜欢的也不是他,梵境焰这孩子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孝顺。”
宣武帝坐在太子的床前絮絮叨叨的说着,想到这回太子病危的罪魁祸首心里已然恨极,又想到他们马上就要被收拾了才好受了一点,太子是宣武帝的儿子中和他性格最相似的,宣武帝一直觉得他其他几个儿子女儿都被陈皇后教的有些歪了,又不好意思直接拆陈皇后的泰,所幸也不是什么大事,像他的儿子有太子这么一个也就足够了。
“你阿娘肯定是知道我的打算了,这几天明里暗里给我说了不少规矩的事,可我要是随了规矩,你后代的祭享该怎么办呢,若是你的兄弟登基,你一个前太子身份尴尬,祭祀肯定不行,可要是立了太孙,你可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帝了,日后太庙祭祀,谁敢少了你。你就看在阿耶为你打算这一步的份上睁开眼看看,再这么躺下去你可就真成前太子了啊!”
宣武帝话音刚落,太子的手就动了一下,可惜太子的手被盖在被子里,宣武帝并未注意到,又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阿耶……”太子眼睛未睁,声音却极为清晰,听到太子沙哑的声音,宣武帝一边喜出望外的让人去叫御医,一边又亲自倒了杯温水喂给太子。
就这宣武帝的手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太子笑道:“阿耶都这么说了,儿岂敢不醒?便是为了保住自个儿的太子之位也得早些醒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