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0章(1 / 1)雒邑鸣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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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文睦还是临水先生唯一的弟子,不说别的,单这个身份就足以让文睦被许多人供起来了,文氏对他不闻不问的算怎么回事?

就算文睦因为临水先生参与谋逆而绝口不提自己是临水先生弟子这个身份,文氏族中也多少知道一点吧?居然就这样放任一个疑似有大才的族人自生自灭,文氏也真是奇葩!

“是因为顺州崔氏族长的嫡次子崔燮。”

子矜叹了口气,解释道,“文睦中年丧妻,唯有一子文新,文新因为在一场文会上得罪了崔燮,被崔燮带人打晕后丢到河里溺死了,文睦只此一子,自然是不肯罢休,在地方上求告无门之后便想带着孙子孙女上京,崔氏恐将事情闹到大了不好收场,向文氏施压迫使其将文睦除族后又使了些手段,便将文睦弄成了官奴。”

“这,逼良为奴?!”

夜心吸了一口凉气,这崔氏未免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勾结官府逼良为奴,是生怕宣武帝没有借口收拾他们吗?还没见过这么上赶着作死的!

“我听闻崔氏这一任家主可是位极其清高之人,认为除五姓之外世间再无钟祥名门,就连皇室也只是有着化外血脉的蛮夷呢!”子矜嘲讽道。

萧有异族血脉的“杂种”子未开化的“野人”矜呵呵!

夜心世子你别这么笑,很吓人的你造吗?

总感觉崔氏要凉了,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

所谓五姓,就是太原王氏、顺州崔氏、渤海高氏、宁阳桓氏、云和沈氏这五个传承近百年的家族,他们多为前朝旧贵,在齐朝太祖建国时都或多或少的出了力,故而在立国之初备受器重,五姓之人曾一度占了朝堂的八成。

这五家把持朝政数十年,直到宣宗时改革了科举这种情况才有所改观,而后又经仁宗、孝宗两朝大力提拔寒门,削减世族特权,五姓才日渐式微。

也是在孝宗年间,上阳王氏的族长王彧极力压下王氏内部的反对势力,带着王氏急流勇退,将王氏的族产清点分割之后,把族中嫡支以外的族人全都分了出去,自己领着嫡支的十几个人迁居太原,是为太原王氏。

上阳王氏看似分崩离析,实则化整为零,族人分宗之后不用再受皇帝的打压,日子较之分宗之前反而好过了不少。再加上王氏嫡系迁居太原后专心治学兴办私塾,王氏在民间的声望不降反升,简直世族里的一股清流。

永熙之乱后,高祖和文信皇后白手起家,五姓被排挤出权利中心,宣武帝虽说因为与自家两个儿子都娶了王氏女而对世家留了几分颜面,可这几分颜面早已被消磨殆尽,之后太原王氏灭族,五姓成了四姓,宣武帝对世家的打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哪怕是这样,四姓之中依旧有人沉浸在祖先的荣光中不可自拔,将皇室视做血统驳杂的蛮夷,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崔氏这次纵仆行凶包庇罪犯逼良为奴,可以说每一条都踩到了宣武帝的底线君不见诺大的金陵燕王府就只有十几个奴婢想来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夜心理清头绪,想明白崔氏的结局后问道“世子是想借此机会将文睦收为己用吗?”

“没错。”子矜点头肯定,“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若能因此得了文睦的人情自然是好的。”

说完子矜又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崔氏与我大兄之间也有些首尾,这事若是成了,只怕大兄那里有的闹了。”

夜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皇长孙的元妃陈氏,当真是一言难尽。

简而言之,顺州崔氏是陈氏的外家,陈氏自幼接受的就是正统的世族贵女的教育。

可以想见,当自恃出身高贵的陈氏嫁到皇室后的场面会是何其惨烈。

“文睦的孙子孙女还在君行那里吧?”子矜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是还是她亲自吩咐君行的。

文睦的事情一直是君行在负责,夜心只了解了个大概,谁能想到自家世子居然是在浑水摸鱼,她还一直以为文睦的两个孙辈是被拐走的。

仔细算起来,文睦会落到这一步,和子矜的算计是分不开的,子矜让君行收买了崔燮身边的人,引导着崔燮在作死的路上越行越远,正是因为有身边这一群人的撺掇,崔燮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杀了文新,从而有了后来的一连串事情。

虽说子矜的本意是整垮崔家给皇长孙添堵,可到底还是间接导致了文睦家破人亡,更何况,子矜再知道这件事之后,选择了冷眼旁观,最后更是利用了文睦的两个孙儿,从头到尾,也只有文睦被刘胜买到燕王府做杂役这事和子矜没有关系。

也不知道文睦被子矜惦记上是幸还是不幸。

“那两个孩子现在应该是在城外的庄子上。”

“是孝献皇后给我的那个庄子?怎么会在哪里?”

“是君行安排的,”夜心解释道,“我观世子的意思,应是想借着这两个孩子卖给文睦一个人情,便同君行说了几句,将两个孩子救下后混在难民里,让他们随着难民自己走到金陵,想着这样会更真一些,谁知后来我们知道了同安侯的计划,总不能放任这两个孩子待在那里等死,君行便在那天晚上派人将他们引到了城外的庄子上,让庄子上的人将他们救了回去。”

子矜听了夜心的解释被吓了一跳,她只是交代君行他们将两个孩子救下来后不着痕迹地弄到金陵,谁知道自家下属竟然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话说,那俩小孩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从顺州一路过来,没死也残了吧?

这般想着,子矜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世子放心,两人虽说吃了不少苦,身子却是没有大碍的。”只不过在路上发了几次热,险些丧命而已,夜心在心里补充道。

“那就好,”子矜松了口气,轻松道,“这事还要知会青书,你先去歇着吧。”

“世子也早些歇息。”夜心例行叮嘱一句便行礼离去。

子矜等到青书过来时把事情挑挑拣拣地告诉了她,得到了青书白眼一枚。

“世子惯会给奴找事!”

子矜也知道青书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忙到飞起,自己这时候还给她找事委实不厚道,只能陪着笑道“能者多劳,等到忙过了这段时日,我便给你十日休沐,让你好好歇歇。”

青书呵呵!

“奴可不敢奢望,奴只问世子一句,青仪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说什么去处理世子在南地的产业,还一走就是大半年,鬼才信啊!

“你放心就是,”子矜看着青书怨念的眼神,不厚道的笑了,“青仪这次是因为雪灾才耽搁了这么久,你多担待。”

青书美目一横扯住子矜的袖子,娇嗔道“世子”

“行了行了,”子矜一把扯回袖子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嫌弃道,“至多不过五日,青仪便能回来。”

“奴知道了,世子早些歇息。”

子矜无奈的看着青书毫不留情地离去,再次感慨自己真是个宽容的主子,若是换个人,谁能忍得了这群人的臭脾气啊。

翌日,子矜的折子被递到了宣武帝的案桌上,与朝臣不同,皇族的折子是可以直达天听的,不需要经过丞相或者上级的手。

初见子矜的折子宣武帝还有些吃惊,毕竟上次子矜这么认真的递折子还是自请为皇后守孝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

结果这一看之下就出问题了,欺上瞒下!仗势欺人!纵横乡里!

“好啊!当真是好的很!”

宣武帝怒极反笑,想到这些年看到的御史弹劾老五的奏章,更是心头火大,亏得他还因为这个对老五心生不满,原来竟是如此!

这奴才仗着老五离得远,子矜又尚且年幼竟骑到皇室的头上来了!

他承认,把这人放在燕王府确实有点看着老五的意思,可那更多的是一种提醒,告诉老五别以为出了宫就能为所欲为了,其他几个藩王亦是如此。

如今他竟然敢在外败坏皇室声誉,可见早已忘了身份!

父王素以深沉严重称,胜且如此行事,况他人乎?

子矜这话在理,连老五这样的脾气都不放在眼里,要是换了老七,别人把他卖了他还替人数钱呢!

想到自家的傻儿子,宣武帝坐不住了,大手一挥准了子矜所请,把她的婚事也交给礼部,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礼部还要操办老七的婚事,顺手不就给办了。

搞定了孙女的事,宣武帝的又把楚王府上的长史叫来仔细叮嘱了半天,话里话外都是楚王涉世未深心思单纯让他好好看着楚王,免得楚王受奸人蒙蔽。

费长史一脸严肃的听着威势甚重的陛下唠叨,内心一片懵逼。

这个陛下怕不是假的吧!

宣武帝你懂什么,朕可是立志要成为好爸爸的皇帝!

费长史陛下您开心就好。

奉天殿里和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李舜到来。

盯着进殿通报的内侍沉默了半晌,宣武帝笑着挥退了费长史,“卿先回去吧,老七那不成器的小子便劳卿多费心了。”

费长史努力忽略掉大殿里诡异的气氛,行礼告退。

“臣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李舜直起身子掏出一份折子让内侍转递给宣武帝,“此次做乱的暴民的数目及兵马司与五军营的伤亡人数已经统计完成,这是臣拟的善后条陈。”

“军中将士阵亡抚恤皆有定例,只是此次暴民数目众多牵扯甚广,臣以为不宜大肆追查,为安定民心便只让人放出风声,言称流民作乱皆因天灾陛下仁德不予株连。”

宣武帝合上折子点了点头,道“此事就按卿的意思处理,切记不可再起波澜。”

“是。”

“朕看卿这折子上写的,那些作乱的流民大都死了?竟无一人逃脱?”

以为宣武帝是担心这些人再次作乱扰乱地方安定,李舜保证道“无一人逃脱。”

宣武帝瞥了李舜一眼,三言两语的将他打发了,转头便让人叫上萧元爬上了宫墙。

永熙之乱时鞑靼一把大火烧了雒阳城,宣武帝以重建艰难之故将都城定在了金陵,以雒阳为陪都,金陵的宫城是赶在宣武帝登基之前营建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宫墙够厚,站在宫墙上,足以俯瞰整个宫城。

“我记得那边是燕王府吧,”宣武帝指着不远处的府邸笑道,“那还是你五叔亲自挑的。”

萧元顺着宣武帝指的方向看去,燕王府那一大片演武场在周围的房屋中异常显眼,“孙儿听子矜说五叔当初最中意的便是王府里的演武场。”

“她那是给你五叔留着面子呢,”宣武帝毫不犹豫地把燕王当年的黑历史抖了出来,“当初你五叔因为扩建这个演武场,还和朝中的御史吵了半个月。”

闻言萧元笑道“阿翁定是向着五叔的。”宣武帝对自家人一向宽厚,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怎么蹦跶都没事。

果然,宣武帝没有反对萧元的话,反倒指着燕王府旁边的一处宅子问道“那是哪家的宅子,倒是比燕王府精致多了。”

萧元眯着眼往宣武帝指的方向看了半晌,迟疑道“若孙儿没记错那应当是同安侯府。”

“同安侯府?你没记错?我怎么记得当初赐给同安侯的宅子离燕王府颇远。”

“没错。”萧元又仔细看了看肯定道,“子矜有一次在院子里射雁,结果那雁落到了隔壁的院子里,她翻墙过去的时候正巧撞见了同安侯世子。”

“”

该说子矜不愧是能和老七玩到一起的人吗?

这浪到没边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萧元倒是没那么多感慨,毕竟俩人对彼此的性格都太过了解,子矜要是那天不浪了他才要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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