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5.程善(1 / 1)穷尽白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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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步有意无意的倾听着二人在电话中的低语,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轻笑,他慢慢踱步走出房门,后面的事情他没有兴趣在听了,因为一切都和他预料的相差无几,

屋外不知何时变了天气,厚重的乌云远远的飘来,他打开了手机,即将迎来的是连绵数十天的大雨,黑渡鸦嘶哑如折断枯枝一般的声音传来,可在他他听来确是那样的安详,这是为死亡而奏响的挽歌,

“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他不由的低语“这么好玩的游戏,不给它好好起个名字可不行,”

“可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双目突然一亮,

“就叫它,一日囚吧!”

。。。。。。。

我姓程,单名一个善字,这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寓意着万事成善,

和大多数人不同我跟母亲的姓氏,起初我以为父亲是入赘的上门女婿,后来长大后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

母亲的答复是“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不管男女,留着程家人血脉的后代,只能姓程”

我的家里经营这一家小小的伞铺,就是那种民国故事里,温婉的女子在江南月色朦胧细雨中在窄桥上撑着的那种手工油布伞,

做这样一把伞很耗时间,我的母亲三十岁才生下的我,那时她已经做伞做了将近二十年了,即使以这样的熟练度去操作,做这样一把油纸伞,至少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常对我说我们是匠人,就像隔壁的铁匠一般,一块好铁的形成绝不仅仅是因为它自身的材质优越,更多的是因为其中包括了铁匠千锤百炼的汗水和心血,金属的生命,是靠着铁匠一锤锤的砸出来的。

伞匠也一样,制伞不似打铁,做工要使大力气,但其中的精细所耗费的精力,却丝毫不亚于打铁,首先这制伞,最重要的就是材料。

不管是伞面要使用的油布还是撑伞用的伞骨,这些都是有讲究的,油布要用镇西头家卖布的那里进,

母亲和卖布的老张头谈好了加钱,每次他出去进货,都会帮她带点上好的林泉油布回来,而伞骨必须是够年份的堇花槐,她说阴天凉气重,用树性偏阴的槐树做伞骨和伞柄是最好的选择,而足年份堇花槐,握在手里却是温润的感觉,

对此我亲自实验过,偷偷用了母亲藏在床下的一把黑伞,那柄黑伞漂亮极了,伞面上涂满了绚丽的浮世绘,周围还用好像是蚕丝的细线吊着一圈黑色的小珠,

伞面也不像是她常用来制伞的那种上好的油布,摸起来有些粗糙,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

堇花槐做的伞柄,在阴雨连绵的梅雨季节,我紧紧抓着它足足两个小时,掌心里甚至没出一点汗,

母亲从小就告诉我,

只有在一件事上,倾注了心血,付出了百倍于同行的努力,这样的人,才配称之为匠,

在这一点上,我不如她。

我们的程家的油布伞卖的比较贵,

人们都说,昂贵的东西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昂贵,

就是这样一把用心打磨制作的油布伞,如果抛去成本和时间本就赚不了多少,

再加上近年来,制伞业的机械化生产,父母的生意就开始不好做了,别看我的父母只是个开伞铺的

在过去,只有有钱人家才会花大价钱去买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油布伞,他们买的不是遮雨的工具,而是地位,权利,金钱的象征,

就像红酒一样,其实一瓶顶级的红酒和一瓶普通的红酒,制作的工艺几乎相差无几,都是种出葡萄来,在橡木桶里发酵过滤,分装出售。

但是前者的价格是后者的几千倍。很多人都没有能力区分顶级红酒和一般红酒的口感,必须对比着喝才能分辨出来,

但是他们仍旧声称自己是热爱红酒艺术的人,并且热衷于收藏最昂贵的红酒品尝最贵的红酒,让这些人感觉到自己掌握着权力。

昂贵的红酒上附加着许多看不见的价值,酿酒师的精细,品酒师的称赞,以及时尚人士的吹捧,这瓶红酒价值8000块,并不是里面的酒值8000块,而是那些蜘蛛网一样延伸出去的,看不见的价值,它们远比酒本身值钱人类品尝这酒,就像?

啜饮权力的精华,鲜红的,和血的颜色一样,

所以在过去,精致的做工,用心刻画的图案,伞骨弯曲的弧度和材料的百里挑一,这样一把油布伞,是让当时上流社会的那些大小姐趋之若鹜的东西。

我的母亲也常常跟我感叹在她童年的时候,伞匠是多么荣光的一个职业。

但随着我的长大,时代的变化和工艺的进步,雨伞不在是有钱人家的炫耀资本,家家户户的都用得起雨伞,人们关于财富象征的物品观念也开始了转移,转向了豪车豪宅,昂贵的手表和有纪念意义的篮球鞋,

更便捷更便宜也更易携带的雨伞出现了,人们自然开始选择这种更为廉价的方式,越来越没落的传统手艺,在历史的洪流席卷下,不得已的淡出了历史的舞台,

好在我的父母也并非什么迂腐的人,传统伞业的没落让他们备受打击,但经过我的一番劝阻后,他们也是决定把原来房子改了改,变成了一个小卖部,零食水果什么都卖,但我的母亲却一直没有放下制伞的这个手艺,

在我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教会了我如何制伞,不是她常做的那种普通油布伞,而是她藏在床下从来没给人看过的黑伞,

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关于我们程家黑伞的故事(详见20章尼姑和伞)

故事很离奇也很诡异,处处透露着不祥与厄运,

我笑了笑,说:“我不信”

母亲也笑了笑说:“当年她的妈妈讲给她的时候,她也不相信”直到我的姥姥带她认识了那个道士,她才真正相信了这个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

听到道士我起了好奇心,问母亲“那你有没有见过鬼?”

母亲沉默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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