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辗转难眠,黎明到来却让许丝予困意难挡,正是好睡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连续的叩门声,“咚咚咚”一直敲。许丝予动动眼皮,将被子扯过头顶,翻了个身继续好眠。
少时,叩门声停止,许丝予以为能清净一会儿,却听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不悦皱眉,却懒理进门之人,朝着床内侧一动不动地躺着,假装自己还在熟睡。
“姑娘,该起床了,市井大人已经在堂屋等着你了。”是结罗的声音。
许丝予睁开眼又重新闭上,她跟结罗真是气场不合,结罗太强势,而许丝予恰恰不喜欢强人所难,于是莫名的想要和结罗作对。
得不到许丝予的回应,结罗不废一言,放下洗漱用的水径直走到床畔在许丝予身上的被子掀开。许丝予像触电般从床上跳坐起来,涨红了脸,火气猛增,愤愤地指着结罗指责道:“你都不知道礼貌是怎么一回事的吗?你未免也太没有教养了吧!你这样子无礼,是跟你的市井大人学的吗?”
气愤难平,结罗在危难她,她便要挑结罗不爱听的话讲。
结罗除了市井,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对于许丝予的揶揄,她亦是无动于衷:“市井大人都是这个时候起床的,所以你也必须这个时间起床。”
“我为什么要迎合他的喜好?我又不是他的附属品。”许丝予不愿依从,扯住被角准备重新躺下,“去告诉你的市井大人,别指望把他那套强加在我身上。”
结罗手快一步,抓住许丝予的手腕强硬地道:“你必须起来!”
“你!”许丝予眼冒火光,她尽力在反抗,但她力不如人,只能忍气吞声。
如玩偶一般坐在镜台前,许丝予苦着脸任由结罗摆弄,尽管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结罗又为许丝予找了一身衣裳,今日的衣裳比昨日的低调一些,有一丝小家碧玉的清新气质。结罗为许丝予梳了个斜髻,配一支粉色珠钗,耳饰亦是粉色的珍珠,与头饰、衣裙相呼应。不过是改了发型和饰品,镜中人又与昨日大不相同了。
“好了,去见市井大人吧,他在等着跟你一起用餐呢。”
许丝予转动脖子欣赏自己的妆容,清新耐看,抛开其他的不说,结罗的手艺还是值得称赞的。
走出寝房,许丝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走向花草丛,拨开,铁笼子里面躺着一只相貌丑陋乌漆嘛黑的死鸟,吓得她花容失色,连退好几步。结罗但是很镇定,像是见惯了一般,淡淡地道:“又死了,看来又得去抓一只了。”
许丝予惊魂未定地紧抓衣襟直喘粗气,如此丑陋的东西,竟能幻化成银龙的模样。受了无名的惊吓而感到生闷气,她转身便走。
依旧是昨日的堂屋,依旧是那张桌子,市井脸上是春风般的笑,等了许丝予那么久,他一点儿都不恼,在许丝予看来,壮实的市井和温文尔雅的气质十分不搭。
见到许丝予,市井倒是好心情,他移开椅子站起身亲自为许丝予盛粥:“这是你爱喝的莲子粥,尝一尝,这莲子可糯。”
许丝予轻睐一眼碗中热气腾腾的粥,是用新鲜莲子熬的粥,看软烂程度,怕是熬了不少时间呢。现在不是莲子生长的季节,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新鲜莲子。没有可以抗拒,没有抱怨,许丝予卷起衣袖,拿起勺子开始大口喝粥,既然他喜欢自己温情文静的样子,自己就偏要摆出一副乡野村妇的鲁莽样来堵他的心。粥吸入口中“呼噜噜”的响,许丝予已经改变了想法,明知他不会放自己走,她也不会再绝食,饿死在这里就太不值当了。
昨晚进食太少,许丝予早就饿了,很快便一碗粥下肚,正要伸手盛第二碗,结罗接过勺子替她舀了。
许丝予对粥的喜爱让市井笑意更浓,他自衣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与许丝予:“这个荷包送给你做饰品,你可以挂在腰间,里面搁了十里香的花瓣。”
许丝予眼皮都不抬一下,对市井的好意满不在乎:“不用了,我已经有一个桃心结了。”说着伸手摸向腰间,摸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摸到,忽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衣裳,扭头望向结罗语气不善地问,“我的桃心结呢?”
“什么桃心结,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衣服明明是你处理的!”许丝予火冒三丈,她坚信结罗是在撒谎,那个桃心结可不是一般的桃心结,它代表了娘亲,也代表了银龙。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我偷来有何用。”
一句话就把许丝予的气焰给灭了,是啊,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对她来说或许是珍宝的桃心结,对结罗来说就好比草芥,确实不值得偷拿。
想来这个桃心结不知何时又丢了,缘不知起于何处,却缘尽于此,桃心结丢失,是不是意味着她和银龙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见许丝予面露哀伤之色,市井好意劝导道:“别伤心了,桃心结没了就挂这个荷包吧,你不是很爱十里香的味道吗。”
许丝予不理,管自己喝第三碗粥,顿然忆起市井这个名字,她了然一笑,抬起头坐正身子直勾勾地望着对方,冷不丁开口称呼道:“死神大人。”
市井神色明显一顿,他不做死神已久,许丝予是如何知道的呢?他敛去笑容,开始重新审视许丝予的身份:“你是冥王的人,对吗?除非是冥王的心腹,否则你怎么会知道这等久远之事。”
许丝予笑,笑得花枝乱颤:“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只管记住,我后面的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略微的诧异之后,笑容重新爬回市井的嘴角眉梢,他毫不在乎地笑语:“无论你背后的是谁,冥王也好,还是其他人都好,我都不怕。”
没有占到上风,许丝予瞬间没了胃口,她移开椅子准备起身离去,哪知市井早已有了安排:“梅子可以摘了,我们一起酿梅子酒吧,你最爱的酒。”
又是“你最爱的”四个字,许丝予听到厌烦疲倦,本就躁急的心随意一句话便会触发爆点,她忍无可忍地大呼小叫道:“你准备的一切都不是我喜欢的,都不是你爱的那个蠢女人,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蠢女人”三个字是许丝予故意说的,她的目的就是激怒市井,她不痛快,她也要让这个始作俑者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