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故事,是阿渊讲给我听的,在我听来也许只是一个故事,但是,那确实是真实的发生在阿渊身上的。
那个时候的阿渊还叫寒渊,年纪轻轻便已筑基,筑基期后他的师父便打发他下山历练,至于是何门何派,阿渊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那是他历练初期遇到的一件事情。
那日,寒渊刚刚渡化了一只树妖,他在解救那些被树妖抓走的少女时,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女孩子,那名少女和我们今日见到的鸳鸳一样,失了心智,如同木偶一般。
寒渊一眼便看出这个女孩子是失了三魂中的一魂,但是其他少女都没有这种情况,他分析,这应该不是树妖所为。他给了少女们些银两和干粮,让她们结伴回家去,至于这名失了魂魄的少女,寒渊决定亲自送她回去,毕竟夺人魂魄这件事情,不容小觑。被抓来的少女中,刚巧有一个女孩,和这名少女是同村,寒渊便跟着她们两个去她们的村子。
失了魂魄的女孩叫安颖,另一个女孩名叫倪香,至于阿渊为何还记得这两个女孩的名字,我没有细问,但是总觉的心里怪怪的,不是很舒服。
据倪香所说,村子里除了安颖,还有另外几个失了心智的女孩,都是突然失踪,七天后自己又回来,回来后就变得像是个木偶一样,不说话不眨眼也不睡觉。
没多久,他们便走回了村子,村子临河而建,并不是很大,一个村子上上下下也就四十几口人。安颖和倪香的父母见女儿回来,也是喜极而泣。寒渊看见,安颖的母亲哭的尤其伤心,可是安颖就如同感觉不到一样,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随后,寒渊又查看了其他的几个失了心智的少女,带上安颖,一共是五个女孩,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寒渊刚刚下山不久,见过的妖怪也不算多,但是,却从没有听说过只是食人地魂的妖怪,他打算今晚用灵体进入门派的书室查探一下。却没有想到,当晚又出事了。
“又有女孩失踪了?”我问他。
阿渊摇了摇头,继续说,“那五个女孩,都死了。”
只是失了地魂,怎么可能会死?
寒渊当晚也在书室里查到了些眉目。“人死后地魂归于地狱,若把活人的地魂抽出来,炼化一百天,就能练成不死丹药。”
“不死丹药?”我看着阿渊,“需要多少魂魄?”
“少女魂魄一百。”寒渊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三百年前我未能阻止。”
丹药若炼化而成,被人吃掉的那刻,地魂便会消散于天地,天魂和人魂也就再也无法相聚,人自然会死亡,并且永远无法转世轮回。
寒渊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的自责,如果当晚他便采取行动,也许安颖她们也不会死,他只要想到有一百个和安颖一样大的女孩子再也无法转世轮回,就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像疯了一样把周围的妖怪都抓出来杀掉,这一留就是五年,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炼化丹药的妖怪。他自责,痛苦,这件事情是他历练路上的一道坎,他觉得如果找不到凶手,这道坎怕是过不去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了倪香的变化。他留在村子已经五年,然而,倪香就如同停止生长了一样,和五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莫非是……”
“嗯。”阿渊转过身看着我。“凶手根本不是什么妖怪。”
寒渊经过调查发现了凶手确实是倪香,他开始不相信,后来就变得愤怒。他找到倪香,质问她。却没想到,倪香竟然一口承认了。
她笑着说,是她做的,只是没有想到,寒渊这么笨,竟然过了五年才察觉出来,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妖怪。
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是个人类。寒渊问她。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长生。倪香对寒渊说,你是修者,你可以修炼达到长生,我们普通人就一定要接受生老病死吗?倪香说,她见过村里的老人,她讨厌他们脸上的皱纹,她讨厌他们佝偻的身躯,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得到了一种方法,可是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人类女孩,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于是,她找了附近山上的树妖帮忙,对,就是寒渊灭掉的那只树妖,那树妖从不害人,在听了倪香告诉他的方法后也心动了。一人一妖,约定好要合作炼制两颗丹药。而安颖,是他们抽出的第一颗丹药的最后一个地魂。而这时,寒渊却突然出现了,树妖的长生之梦也破灭,第一颗丹药也已经炼成,这颗丹药,自然落在了倪香的手里。
“然后呢?你把倪香杀了?”我问他,但我觉得他不会那样做。
他果然摇了摇头,“她毕竟还是人类,我就问她那个方法是从哪儿得来的。”
“她不会告诉你。”
他走到我的身边,“第二天,倪香失踪了,那件事也不了了之……”
但这件事却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越过去的鸿沟。
倪香也许还活着,这件事也许和倪香有关。但是我却不知道,阿渊是否还愿意触碰这件事情。
“你曾经告诉我,寒渊已经死了。”
他听到我说话,垂下眼帘认真的看着我。
“你现在是阿渊,是我的刀灵。”我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你不是还答应过我,要帮我查清身世,除掉妖力吗?”我不会安慰人,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法。“我们一起跨过去吧,我们俩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抓住凶手,不然,还会有更多像鸳鸳那样无辜的女孩子牺牲。”
我从他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一丝的释然。
“好。”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顶。“我听你的。”
小红回来的时候,阿渊已经回到了刀里。
“果然一样,所有的女孩都是失去了地魂。”
“已经有多少女孩了。”
“九十九个。”小红皱紧了眉头,“城中所有的年轻女孩都变成了这样。”
这么说,就差最后一个了。
我把阿渊告诉我的事情讲给了小红听,当然,我只说了炼化丹药的方法。也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小红。
“不行!”小红拍案而起,“太危险了!”
我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又不是你危险,你担心什么。”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既然还差一个女孩,而这城中又没有其他的年龄适合的女孩子了,那么,我又恰巧达到了条件……
“我去!”小红义愤填膺。
“你是妖怪。”我一句话打醒了她,“放心吧,小红,我不会有事的。”
小红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皱眉看着我,良久,她还是败下阵来。
“好吧,如果出事,我会立刻通知大师兄。”这是她最后的妥协。
“好。”我答应她,“我的退路可就靠你了。”
第二天,我找客栈老板要了一套鸳鸳的衣裙,粉粉的,摸上去柔软而轻盈。我还从未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裙。
在云华山上时,一直穿着门派的校服,不是我说,别家门派的校服都是仙风道骨的,御剑飞起来时飘逸的如同神仙。而我们云华派的,男女校服同款不说,还没有飘逸的长裙。许多女弟子投诉过,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用。
穿上鸳鸳的裙子,把头发放下来,小红还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只翠玉簪子插在了我的头上。
“不错不错。”小红抱臂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不住地点头,“倒还像个女孩子。”
合着我以前就像个少年郎了?
“女孩子果然要有女孩子的打扮。”小红走上前帮我顺了顺后面的头发,“万事小心了。”
“知道了。”我点了头,“放心吧,还有阿渊跟着我,而且,你主人我还这么厉害。”
小红撇了撇嘴,“行了,赶紧走吧。”
我隐藏了周身的妖气,独自一人走在隐阳城的街道上,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吹来一阵风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
一个柔弱的少女是不能拿着一把大刀的,我把刀放在了客栈,但却知道,阿渊一直在我的身边悄悄的跟着。
这城中符合条件的少女已经全部被害,又没有其他的人再敢来这隐阳城。凶手一直找不来第一百个少女,想必早就急不可耐。这时,我突然出现在了城中,就算这凶手察觉到异常,怕是也急昏了头。我简直像是送入狼嘴边的绵羊,这凶手怎么可能会不出手。
我已经走了良久,眼看已经到了黄昏,就在我感觉已经快出城的时候,周围的气氛突然起了变化。我眼前不远处的一幢建筑突然亮了灯,红色的大门也突然打开,这是请君入瓮的意思吗?
就在我抬起步子打算走过去的时候,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两匹银色的狼,那狼要比一般的狼大些。两匹狼出来后便坐在了门前,一边一只。其中一只狼一直看着我,好像是在示意我过去。这个场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带着这份怀疑,我还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