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吹起明媚的春光,这世界上的每一朵鲜花,都必然有怒放的理由。
有时候,鲜花的怒放不一定是为了爱情,春光明媚,芳草萋萋,莺歌燕舞,晓梦烟回。
仅仅是为了这吹得人魂酥骨醉的春风,也足可以大放一场。
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当你走在路上时,当你低头思索时,当你对人微笑时,当你在微信里互道晚安时。你有没有忽然的某个瞬间,觉得世界很温柔。
或者是你想到了某件有趣的事,或者是你念到了某个在意的人,或者是你庆幸遇见了怎样的人生。
红檀木大门的吧台前,修长而俊美的手指划过含着淡淡书香气的纸张,思绪透过轻薄的纸,漆黑的字,延伸到那个文字背后的世界。
这家故意做旧的云歌书舍,既是他的事业,也是他的爱好。事业和爱好不分轻重,不做比较。
书店前有一棵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午后透明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叶丛里漏下,破碎成无数的斑点,洒落在红檀木前。
这些晶莹的斑点就是分割线,或者从红檀木大门开始就是一条分界线,或者从云歌书舍四个烫金的大字开始,就已经是分界线。
在分界线外面,也就是左面、右面和前面,都是与分解线里面迥然不同的。前面是宽阔的马路,是人和车的世界,“滴滴滴”喧闹的声音弥漫在河流一样的马路里,那车就是河流上的船。
城市高楼像树林一样茂密地生长。
我想这样的比喻应该是善意的,人们身在城市,向往自然,那就把城市比作大自然吧!
那左面和右面呢,左面和右面都是豪华奢侈的的商店,或是美玉珠宝的精装店,或是手机电脑的体验馆。
都是给快节奏生活的人们准备的。
看到这片世界,科技、现代、效率、便利……这些词语会全部涌现出来。
但当你偶然或是不小心走过书店前的香樟树,走过云歌书舍四个烫金的大字,走过红檀木的大门,走过门前星星点点的碎光,你会惊讶地发现,你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时间好像都要变慢了,变轻了,好像从肩上卸下百斤的重负,好似从心头放下大半的沉重和压抑。
先是从鼻尖升起淡淡的幽香。夹杂着纸张植物本质的清香,甚至能追溯到原本芦苇的气味,像是置身在一片芦苇的汪洋,还夹杂着油墨独有的香味,像是到了一个书香世家的书房,还有香樟树叶圆润温暖的香味,以及几盆窗户口静放的兰花飘来的清幽香气。
然后是从耳边传来轻响,夹杂着手指划过纸张的脆响,像是暖风吹过宽阔的叶片;夹杂着女子温柔的呼吸声,像是小溪滑过宁静的山涧;夹杂着男子阳刚的呼吸声,像是清风拂过阴凉的谷间;夹杂着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像是落叶铺满金黄的地面。还有书本碰到桌面的轻响,男孩女孩低声的交谈声。
你可以用手指抚摸任意一本书,你会惊讶于指间的温暖,像是触碰到一个个可爱善良的小动物,是的,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好像有生命似的,你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心跳。
于是,时间就一点一点缓缓地洒落,仿佛有溪流滑过心间,烦恼被一点一点地抚平。
除了环境使你心旷神怡,文字背后也构成一个广袤的世界。
当你以为已经过了大半个下午时,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从晶莹的手机光幕上,却发现仅仅过了半个钟头,你便更讶异了。
陈晓歌说,门外是红尘,门内是桃源,你从红尘带着疲惫而来,要从我这里拿着欢笑而去。
曾经有记者问前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博尔赫斯天堂长什么样子,他说,“如果有天堂,那里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门外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的心情,发生过的,没发生的,或正在发生的,都可以在门内这家店的书里面找到对应的文字。
你打开这里的任意一本书,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三毛的《雨季不再来》,林海音的《城南旧事》,你是否也能找到你的故事。
周国平的《岁月与性情》,史铁生的《记忆与印象》,王小波的《似水流年》,你是否也能找出你自己的某个思绪。
门外的人他们走过千山万水,经历了半世红尘,但他们的故事与遭遇都已经刻在了这间屋里。
俊俏而修长的手指缓缓从纸张里划出,合上封面,抬起颀长的身子,精致的人影转过一个直角,然后停在某处,插书,抽书。
陈晓歌清亮的眸子里点着温和的眸光,每一次插书都代表和某位老朋友暂别,每一次抽书都代表和某位老朋友或者新朋友相逢。
温和得像春风一样的眸子,柔软得像白云一样的身影,平静而悠然地坐回红檀木的椅子上。
从吧台下自由移动的门柜里,拎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瓷瓶,修长的手指又随意地拣出两个小瓷杯子,从圆润的瓶口,流下金黄的细流,慢慢升上了杯壁。
浅浅小酌了两口,瞥了一眼红檀木大门前轻轻颤动的斑驳光影。
陈晓歌随手更新了微博,“天清无事,等风等月也等你。”
何梦正低头端着茶杯,右手白皙的手掌托着杯底,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在晶莹的杯壁上。
这样美好的角度,已经就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杯口被白皙的手指慢慢抬起,娇媚的桃花瓣一样的嘴唇,被清水润湿,更生出娇艳欲滴的美感。
眸子里洒落饱含媚意的眸光,趁着忙里偷闲的片刻,稍微留意了下微博,看到屏幕微微抖动的光景。
妩媚的眸光里溢出一些喜意。
右手平托,左手白皙的手指划开屏幕,翻出微博,点开主页,眸光洒落到“落笔成歌”更新的微博处,手指畅快地点了个赞。
放下茶杯,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扣在太阳穴处,按了按。
从相邻的同事那里借来了一支口红,迪奥的001色号,清新的粉红色。略微冲淡了一些何梦天生的媚意,却更显得娇嫩起来。
她忽然想,三五年内,什么事是她最在意的,或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她真正感到高兴。
升职加薪?存款能攒够一百万?看到小儿子长成可爱的模样进入幼儿园?
这些事情的过程充满挑战,富有趣味,产生的结果又值得期盼。
有趣过程和值得期待的结果,何梦认为是分别两件值得高兴的事。
虽然通过因果关系可以合为一件事,但根据时间的先后关系又可以分为两种独立的快乐。
这样条理分明,又很有意义的思绪,在何梦娇嫩的嘴唇上扯起一抹笑意。
何梦抬起很有兴致的白皙手指,翻出office的excer表格,在电脑里整理了一份列表,是三到五年内的规划,她列举了她想要达到的目标,她又把大目标分成一年或者几个月可以完成的小目标。
还有完成小目标需要的条件,和应当做的事。
目标无法完成应该启用什么备用目标,非常详细。
这都是必须她自己思考,自己计划的东西,她不需要与谁去讨论,如果她找其他人聊,同事会聊她自己的事,上级会站在公司的立场对她做要求,“落笔成歌”应该帮不上她。
找丈夫谈吗,自然生出媚意的水眸漾起思索的波纹。
但想到那个穿着大裤衩,黝黑的手指兴奋地摸着麻将牌的身影;想起那个踩着人字拖,和一群人吹着牛,唾沫横飞的轮廓;想起那个不修边幅,拎起绿色的啤酒瓶就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的汉子。
想到这样一个被称为她丈夫的人,那已经翻出丈夫微信的白皙修长的手指立马就偃旗息鼓。
如果是夏诗宇,他肯定毫不犹豫就电话打过去了,有什么好想的,找朝夕相处的同事也好,找无话不谈的知己也罢,找决定结婚的爱人也行,找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的上司也不错。
有没有收获,谈过了才知道。
但她是何梦,她虽然比别的女人更独立点,比许多女人更要强些,但她毕竟心思还同女人一样细腻。
还做不到明知收获的几率不大,却依然用那种投入与产出完全不成正比的聊天,来消耗她的时间和心情。
是的,因为她是何梦,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何梦。
饱含媚意的眸光,像落落大方的牡丹花瓣,洒落到八楼下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丛间。
那下面有她购买过几次项链和耳环的周大生珠宝店,也有她每个星期天都会去的云歌书舍。
一只断了线的燕子风筝可怜巴巴地陷在郁郁葱葱的叶子丛里,连黑红相间的皮也破损了,露出用竹条构造的筋骨。
现在正是放风筝的好季节!
她的小儿子过七八年应该也能和他们一起放风筝了,或许只过五年就行。
“喂,何梦。”顶着精神寸头的男人喊了一声,西服一丝不苟地贴在他挺直的腰板上。
“老大,什么事?”娇媚的粉红嘴唇倾泻出勾人的话语,仿佛话语经过的空气也带着粉红色彩了。
男人干练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嘴中蹦出不容置疑的声音,“等会嘉亿的夏主管会来我们公司谈合作,你准备一下,等会和我一起进去谈。”
“好的。”妩媚的声音倾泻而下。
世贸大厦的J栋写字楼前,英俊男人带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一起坐进了奥迪车里,几个男人似乎说着什么。有一些人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
但谁也不会关心各自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