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容瑾和小貔貅正在那间怪异的公寓里,试图接受他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生。
“我梦到的是我的童年?”容瑾感到如鲠在喉,伴着酸楚和疼痛,舌尖上梦里萦绕的那个名字似乎即将脱口而出。
“哥哥,救你的人告诉我,你梦到的是你在另一个世界的童年,而且在那个世界里,你曾是新纪元人类的英雄哦。”小貔貅的语气庄重,但他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而且神态又幼又软萌,以至于让人觉得他现在的庄重有些滑稽。
不过,容瑾却当了真,他现在急需寻求一个精神逃逸的出口,一根救命稻草告诉他——你的存在还有价值。
我在另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只是想到这里,容瑾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娃娃对话,我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娃娃对话?我为什么会相信这个娃娃?容瑾扪心自问。
长久以来,他并未在这个世界找到归属感,似乎无尽的劳碌都是为了谋生的耻辱,也许是因为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许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容瑾心想。
2
在娃娃向容瑾展示记忆之前,容瑾曾一度觉得那只娃娃不过是自己的想象,而娃娃关于往昔人生的说辞,不过是容瑾自己心里的自言自语,所以,在娃娃用稚气未脱的嗓音问容瑾——“哥哥,你准备好了吗?”——之时,容瑾毫无防备地兀自点了点头。
随即,娃娃就爬上了容瑾的肩头,并用他那圆润柔软的脑袋靠在了容瑾的前额上。
接着,容瑾就觉得整个房间都泛起了刺目的白光,那个娃娃将他脑海里尘小七给到他的关于容瑾在另一个世界的往事,一股脑儿地全部传输进入了容瑾前额叶的海马体。
3
容瑾看到,那是一个傍晚,天地间是一片橘色的海洋。
一个少年化身为火焰般艳丽的红,以燎原之势来到了这片天与地之间的交界之处。
那个少年的眉宇间,似青山粉黛、星光流彩,他紧攥双拳,坚毅地抬头望天,灼灼的眼神里映射着夕阳。
容瑾能认出那个少年是自己——正如他在梦中所见,童年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从外貌上来说,并无差别。
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不只是那个热气腾腾的少年,更是少年颈项间悬挂着的那条项链——似雪花型的冰晶间正闪耀着明艳艳的火光。
少年闭上眼,感知云端之上的敌人的灰影战舰。
他能看到,在大气层上,月球之巅,星际战事正越发焦灼。
新纪元人类的战机群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然而,这些金翼战机却正在向大气层内节节败退,火光四溅却寂寂无声。
通过娃娃的记忆,容瑾知道,那个世界的新纪元人类正在遭遇外星人入侵,入侵的外星人拥有“战略预测”武器。拥有“战略预测”武器的外星灰影战舰在突破新纪元人类固若金汤的防御时,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势如破竹。
新纪元人类战机的领军者是一个身着铁银色星际铠甲的人,他的身后舒展着银色羽翼,虽屡次险些被外星战舰击中,但都顺利在枪林弹雨中旋转着银翼逃脱。
大气层内,外星灰影战舰已遍布地球各处,侵蚀着地表、地下的人类堡垒。
灰影战舰突入海下的新纪元人类基地时,掀起了十米高的海啸。
一直以来,容瑾听到的都是生命消散时无声的绝望。
容瑾感到自己心里腾起一股仇恨,和那个浑身都包裹在明艳艳的红的少年一样,觉得那些外星入侵者不在自己的星球好好呆着,竟敢来侵犯地球?!
然而,突然,他的耳畔回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我们不能一旦不顺心如意,就滥杀无辜……去感受世间的一切,不是去控制,而是去感受。”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容瑾觉得自己在梦中听闻过的正是这个声音。
那么,这个声音是谁的呢?容瑾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见,在天与地的分割线上,那个红衣少年,稍稍收了收手,深吸一口气。
“裔榕,去感受便是为守护心中的爱与良善,不是去控制便不是去毁灭,而是要在无妄之中去创造一切的美与鲜花。”那个低沉的男声萦绕在容瑾的脑海,就像是深夜的梦呓。
裔榕?容瑾心想:这是我在那个世界的名字吗?
只见,那个名为裔榕,身着明艳红衣的少年,闭上了双眼,翦羽般的睫毛刷地在两颊上落下朦胧的阴影。
接着,他轻轻抬起右手。
余晖下,洁白的肌肤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里生出的雪花。
4
雪花不是从天而降的,而是自下而上打着旋上升的。
顺着雪花的上升之势,空中飘来一股烤奶油的香气,正在向大气层内逃窜的新纪元人类金翼战机群看到了——那些正在向新纪元人类进攻的外星灰影战舰化作一大片蛋糕云,拔地而起,并在他们头顶的苍穹中展开。
只是,大气层外没有氧气,气温也在冰点之下,缤纷的蛋糕树林瞬时碳化。
一架新纪元人类的金翼战机突出蛋糕树林的重围,碳化的蛋糕树林群瞬时化为了一大片粉末,向下坠回大气层内,又在与大气层剧烈的摩擦中,化作纷纷扬扬的灰烬,这番光景似千万火山同时喷发,火山灰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大气层外的蛋糕树林仍在无限扩张,外星灰影舰队从地球出发向月球、火星密密麻麻绵延几千万公里,他们在最后方的母舰见情势不妙,赶紧开启空间通道向其外星母星逃窜。
然而,那个明艳艳的红衣少年并不准备放过邪恶的入侵者,他沿着外星母舰逃离的尾迹,凭凡夫肉身,只身一人,追了过去。
“危险!”那个低沉的男声警告道,但却没能阻止那个红衣少年挣脱引力,化作一道锐利的银蓝色射线,飞离太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