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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往事”剪贴簿里的画外音介绍道:“新纪元人类时代,四大家族鼎力,其中明争暗斗最为激烈的便是属于天空的罗氏家族和属于陆地的格尔勒家族,而在裔榕的一生中最为关键的两个人物,一个是罗氏家族的一把手罗宾,另一个则是格尔勒家族的首席太空军指挥官苍海澜。”
根据世袭制,罗宾从出生时作为家中的嫡长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他将在未来成为属于天空的罗氏家族之首,所以对他来说,一般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但唯独在裔榕身上,他却第一次尝到了“得不到”的滋味,因为裔榕是格尔勒家族旗下人类动物园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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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榕是如何来到人类动物园的呢?”剪贴簿的视频画面变成了一面黑底白字的屏幕,就像是在昭示某种罪证。
这个时代最为明显的标志是每个新纪元人类都靶向糅合了动物基因,外观上或多或少都有动物基因的表达,以彰显人类立誓成为地表和宇宙最强生物的决心。
四大家族将和他们没有半分半厘裙带关系的普通纯种人类,赶到了“乌合之众”中,并称“乌合之众”里的纯种人类为“底层资产”。
虽说如此,新纪元人类的四大家族却无时不刻都在从“乌合之众”里抢人。
如果那些新生命里有着超越88%的新纪元人类的智商或者容貌,或者有着超越67%的新纪元人类的智商并且有着超越88%的新纪元人类的容貌的,他们将迅速被四大家族瓜分,并从“底层资产”荣升为“新纪元人类”,从法律意义上的“物”变更为“人”。
因此,一旦“乌合之众”里有新生命降临,四大家族都会争先恐后地替那些新生命做基因序列检测,因为所有权的归属适用的是先占的先到先得原则。
然而,其中有一个例外,对于那些仅有着超越88%的新纪元人类的容貌的,如果他们率先被格尔勒家族发现,则不会晋升为“人”,而是会保留“物”的资产属性,被圈养于以“返璞归真”为标语的“人类动物园”。
裔榕便是率先被格尔勒家族的人类医生发现,因而成了人类动物园里圈养的“美丽生灵”,是所有权归属于格尔勒家族的底层资产。
罗宾虽是罗氏家族的一把手,在格尔勒家族的人类动物园里也只能作为客人,前来拜访裔榕这样的人类动物园住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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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榕不属于罗宾,也不可能属于罗宾。
这是罗宾第一次得不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且他知道,很快,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将见不到裔榕。
因为,今天,裔榕将从人类动物园里毕业。
不过罗宾知道,今天的分别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够永远地霸占他、占有他、拥有他,所以,罗宾忍了,但他实在忍不住不去看裔榕的最后一次演出,因而才在百忙之中日访人类动物园,来看裔榕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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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榕汇报演出的大礼堂内座无虚席,那是所有人类动物园里的其他住客。
今天是裔榕所在班级的汇报演出,所有其他住客按惯例都会前来观看,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以为的墙壁之外,许多新纪元人类参观者也都慕名前来,观看人类动物园住客的演出。
大礼堂的单面玻璃墙外,之前的那队师生早已落座。此外,还有许多牛头马面的新纪元人类贵族正从各个入口攘攘而来。他们有的身覆豹纹,有的则头顶鹿角,有的则是狮面人身,总之,这一落落满堂的观众,真可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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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动物园里的住客似乎生来就是为了舞台而存在的。
园区里学堂的文化课教材经过特殊编排,浅尝辄止,保证这些本就智商低于67%的新纪元人类的“好看皮囊”不会胡思乱想,以至于去思考关于人类动物园与存在的奥秘,而且为了保持最佳的舞台视觉,这些“美丽生灵”每天都在声乐和形体课的艰辛、竞争和趣味里徜徉,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此时此刻,舞台上暗红色的锦缎幕布垂着,但却由于幕布后总有急急忙忙地从一侧奔向另一侧的演员,而时不时掀起一个小缺口,露出幕后已盛装就位的演员,台下随之便会传来一阵以为演出即将开始的惊呼。
罗宾在自己第一排的预留座位上落座,两膝交叠,舒适地向后靠坐在牛皮沙发座位上,准备沉浸式体验这幕改编为歌舞爱情剧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的表演之中。
待单层玻璃内外的所有人都落座后,演出即将开始。
单层玻璃外新纪元人类的观众席前走出了一个未披人皮的机器人主持人,他言简意赅地报幕道:“欢迎莅临格尔勒家族的人类动物园,这里的‘美丽生灵’将为您献上《罗密欧与茱丽叶》。”
幕布随之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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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榕正穿着英伦复古的白色宽袖衬衣,卡其色马裤,引吭高歌。
罗宾能感到,裔榕一开口,全场的气氛都凝固了。
没人曾听过如此动听的天籁,不用麦克风,他的声音便可余音绕梁,似有混响,回荡于空旷的礼堂。
那婉转的歌喉让人思乡,让人想起晨曦微光里清澈的朝露,掩映着半遮面的旭日东升,想起凉爽的傍晚时分,夕阳余晖像漫天飞舞的华丽金粉,想起如水的月华下开阔的大海,粼粼波光间倒影着夜色与点点繁星。
他的歌喉一如他美好的容貌,眸是繁星,唇似骄阳,鼻如清露,眉若郎峰。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人比裔榕更合适作为“美好”二字的具象。
只是,无人知晓在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庞下,跳动的却是一个不谙世故的十岁孩童的心,而他歌声和眼尾时而闪现的,那恰到好处的忧郁与沧桑,也只是他的天赐。
那是深海的鲸吗?那是树梢的百灵吗?那是宇宙深处的脉冲音吗?
不,那只是一个纯种人类的遗迹,一个自然选择的奇迹,一个造物杰作的天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