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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尔家族的VIP休息区内,裔榕欢歌一晚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休息,苍海澜由于不放心裔榕深夜一人在房间,担心再发生裔榕不明不白就被乌苏尔人领走的“事故”,便在裔榕卧室内的沙发上和衣而睡。
裔榕软糯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苍海先生,您睡着了吗?”
“还没。”苍海澜侧躺在床榻对面的沙发上,闭着眼睛,收敛起了平日金眸锐利的锋芒,看上去竟有些慵懒而易亲近。
卧室的窗户外是入夜的深海,浓重的蓝,洒入室内,浸染着每一寸空间,伴随着汩汩海水声。
“我今天很高兴,我唱歌了。”裔榕说,他侧卧于床,眼睛大睁着,盯着窗外幽蓝的海底,窗外时不时有鲜艳的荧光鱼群掠过,就像是暗夜里的萤火虫。
苍海澜静默着倾听。
“我好怀念在学堂的时光,我真想从头来过。”裔榕翻身仰卧,被褥摩挲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又说:“我喜欢和观众互动,看他们对我的表演的反馈,就像今天这样,我唱啊跳啊,大家跟着节奏鼓掌,跟在我身后起舞,我真是太高兴了!”
“今晚一定很累了吧,裔榕?早点休息了。”苍海澜劝道。
裔榕却盯着被海底的光映蓝的天花板道:“可是,我好害怕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演出…...”他坐起身来,头发乱蓬蓬地像个鸟窝,问苍海澜道:“苍海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回学堂?我还能回去吗?我还能演出吗?”
苍海澜缓缓睁开双眼,柔和的金色射线落在了裔榕身上,属于天空的生物的基因让苍海澜能够在黑暗中依旧对一切都一览无遗。
他能够看到裔榕眉眼里盛满水气,那是即将迎接寒冬洗礼的哀婉秋水。
“等巡展结束,我会为你争取的。”苍海澜平静地回应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之后还有好多天的巡展,早点休息吧。”
“可是……”裔榕双手攥拳,低头道:“我好想朵朵,好想在学堂里的一切,我不想做最强武器。”裔榕的声音逐渐转为啜泣:“我好害怕,我杀了人,成了武器,我真的好害怕,我想唱歌,不想打打杀杀。”
虽然裔榕隐隐知道,自己已经因为不慎杀害赵氏子弟的行为而断送了表演的机会,没有杀人偿命都是因为苍海先生出手相救,现在,恐怕自己只能做好武器,才能被人们接纳,才能继续活下去。
黑暗里,裔榕只觉得身边传来了温暖的气息,一个扎实的拥抱环绕在他的周身,罩住了他所有的惶恐与不安。
“裔榕,想哭就哭吧。”苍海澜的鼻息落在裔榕的耳畔,柔声道:“但是,过了今晚,裔榕就不能再哭鼻子了,你拯救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伟大的事,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裔榕钻入了苍海澜的怀里,小声哭着,伴着海底回荡的鲸之声,竟似动听的乐曲。
苍海澜缓缓拍着裔榕的背,理顺他的气息,并说:“世事无常,一切不可能永远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应变是人类进化与存活的本能与关键,我们都有七情六欲,无法屏蔽消极,但不沉溺其中,学会淡忘,学会纾解痛苦,方是新纪元的应变之道。”
裔榕哭得磕磕绊绊地问:“可是,如果……我绝望地……想要……自行…….面见永恒呢?”
“那对所有人来说,都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人们将再也见证不到一个极具天赋的歌者的风采,我也将永远地失去毕生中唯一的一个灵魂纯澈的挚友。”苍海澜将裔榕在自己的怀抱里紧了紧,感到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比巨大,只想护住怀里的这个美丽生灵。
裔榕哭着哭着,便在苍海澜的怀抱里睡熟了。
只是,这一夜的安稳与善意,转瞬即逝。
2
(以下的文字已完成各类外星语转译,不必担心有任何阅读障碍)
在格尔勒推门进入星际捕食者联盟的虚拟会议厅前,他便听到了会议厅内的谈笑声。
“当时‘丼’星人以‘一票推荐制’推荐太阳系的地球人入盟,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吧?”一个男声嘶吼。
“要我说,这是我们联盟的入盟制度有问题,‘一票推荐制’早该取消了!反倒是现在让地球人占尽了入盟后的红利!”一个女声啾啾。
“我们不能攻打地球,因为地球是我们的盟友,但地球人却趁此机会,拓展疆域,还把‘丼’星废弃的天狼星系边疆收入了囊中。”一个浩渺之声,波纹悠悠。
“他们就是威胁!还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说,他们对我们联盟有什么付出呢?还美其名曰帮助‘树叶’?他们所谓的‘树叶’,不过是根本没有生命的星球罢了,然后他们还把自己的触角伸到那里面去汲取营养液,真是可笑,有时候连滴水都吸不出来吧?”黏腻之声,悚悚然。
格尔勒推门进入会议厅时,会议厅内正哄堂大笑。
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星际捕食者联盟首领们,没有像上次“丼”星人当众致歉时那样集体出席,盛迎来自太阳系的地球的新纪元人类代表格尔勒。
这次,虚拟会议厅里只有五位联盟首领——端坐于圆桌四周的分别是联盟的四大发起人,一人肩上停着一只秃鹫,皮肤似大象;一人形若黑熊;一人绿袍加身,露出了无生气的白面;另一人则像是一团烟雾。
他们虽然将格尔勒迎到了上宾位,但却无一堆着笑脸。
圆桌会议的演讲台上,星际捕食者联盟的第五大发起人——“虚空”的领主,正不可一世地俯视着进入虚拟会议厅的格尔勒。
“虚空”首领则看上去像是个人类的少年,四肢细长,身上金色缎面的服饰飘逸轻盈,像是流淌的黄金,但看不清少年的面容。
“请坐,棣·格尔勒先生。”“虚空”首领示意格尔勒在他面前的上位落座,声音干脆利落地说:“这是虚拟会议厅,您不必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待格尔勒落座后,“虚空”首领继续道:“今日召见,只为一事,我们星际捕食者联盟共有五大发起人,今日都在场,我们需要重新审视太阳系的地球作为我们盟友的资格。”
格尔勒则说:“我们遭到联盟盟员‘丼’星的入侵,对其所进行的打击报复,是联盟法律认可的,联盟在老盟友和新盟友之间可不能使用双重标准。”
“可你们实行的是奴隶制,你们用的那个武器是你们的奴隶,但他和你们是一样的活生生的人。”绿袍白面,女声啾啾:“你们竟还将这个武器进行巡展,那个人把多少‘丼’星人变成了花,你们知道吗?”
“联盟法律没有规定我们作为盟员必须实行怎样的制度,而且所有盟员都是凭借自身的实力入盟的。”格尔勒回应,带着某种四两拨千斤的气场,道:“我们不过是使用了我们的武器,保卫了我们自己的家园,并且合情合理地报复了侵略者。”
“你们的武器危害了天体的重力衡平,星际捕食者联盟的法律要求盟员不得任意改造天体构造,不然我们五大发起人有权投票驱逐相关盟员。”“虚空”领主的话掷地有声:“你们的武器改造了‘丼’星的三星环绕体系,现在‘丼’星的三星变成了一星,干扰了‘丼’星所在星系乃至整个宇宙的重力平衡。”
那团形似烟雾的发起人以浩渺之声附和道:“没错,我们已测算,‘丼’星的三颗恒星被融为一颗恒星,对周边重力衡平造成的影响系数在0.5%以上,足以对整个宇宙的重力牵引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我可以要求我的武器恢复‘丼’星的天体构造,消除影响。”格尔勒沉着道。
那个肩上停着鹰的发起人却悚悚然威吓道:“要是凡事都有后悔药,我们还要制定联盟的律法做什么?你们违反了联盟法律,就应该依法驱逐!”
一段时间的静默后,坐在格尔勒身侧的“黑熊”发起人发话:“不过这次是‘丼’星人侵略地球在先,按照我们联盟的法律,侵略盟友也应驱逐,地球人的对策无误,只是控制武器的能力尚欠火候,所以,我提议和地球人先行签署安全协议销毁该武器,地球人应在协议中承诺永不再制造、使用该武器,并表达其爱好和平的立场。”
星际捕食者联盟的发起人面面相觑,把格尔勒晾在一边,相互之间耳语了一番之后,绿衣白面首先表态:“这个提议,我是支持的。”
“我也支持。”肩上停着鹰的发起人首肯。
“附议。”那团烟雾状的发起人悠悠然道。
“很好。”“虚空”领主击掌三声,一份《安全协议》便出现在了格尔勒的面前,并转化为了他所能认识的文字,就好像这五大发起人早就起草好了《安全协议》,等着格尔勒走入瓮中。
“虚空”领主对格尔勒解释:“请签署这份《安全协议》,承诺于三日内销毁你们的‘最强武器’,并永不制造、使用该类武器,当然,格尔勒先生若不愿销毁武器,我们五大星际捕食者联盟的发起人也已拟好驱逐太阳系的地球作为星际捕食者联盟盟员的决议,并可即时签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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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勒从虚拟会议厅走出时,手里拿着一份《安全协议》,悻悻地想:总算在我在任期间保住了地球的盟员地位,不然我岂不是要成为其他家族的笑柄了?可是,现在“最强武器”还在巡展,要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销毁他呢?想到这里,格尔勒决定去找赵嵩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