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京城小雪飘落,红墙黛瓦,十里长街灯笼高挂。
又是一年冬,雨雾渐浓,首辅阁宾客满座花天锦地。
今日,是首辅大人成亲的好日子。
街道上人不多,估计都到首辅阁凑热闹去了。
城门口,停着一辆雍容华贵的车。
贺倾城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一面看着城门口寥寥数辆来往的车马,一边与夏河抱怨:“这司辰什么时候过来啊,都把我等急了。”
夏河小声说:“公主,司辰少爷现在应该还在参加您和首辅的成亲宴,您再等等。”
贺倾城苦笑:“你说,我们这样逃走,不会马上就被首辅发现了吧?”
夏河忧心忡忡:“要不,趁还没被发现之前,我们自己回去?”
贺倾城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我要逃婚,我才不要嫁给首辅”
夏河咳嗽一声,“首辅大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贺倾城却不理这句话,只累得伸了伸懒腰,突然问,“你选的那个替婚的丫鬟靠谱吧?”
夏河仔细想了想,“她的身姿和公主有八分相像,想糊弄过醉酒的首辅大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贺倾城又问,“首辅要是不喝酒怎么办?”
夏河怔愣了一下,“新婚夜,首辅怎么也该喝一点吧……”
贺倾城看着夏河:“这么不确定吗?”
夏河嘴角抽了抽,说:“公主,听说首辅要在今日将埋了十年的醉花阴酒开坛,首辅极珍爱这酒,想必多少会喝一点的……”
贺倾城躺在马车里,看着车顶,若有所思,“反正我做了首辅这么多年的学生,就没见过他喝酒。”
夏河又咳嗽了一声,说:“您还说呢,做了首辅那么多年的学生,您还是这么没长进。”
贺倾城眨眨眼睛,“真不知道首辅怎么想的,他都那么老了,我还是一枝花呢,干嘛要答应父皇赐婚呢?”
夏河无语,想提醒贺倾城,别忘了首辅只比您大了十岁,如今年方二十六,您现在还是皇室最差的公主,人家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了。
贺倾城又问:“首辅都二十六了,他府上一定有很多女人吧?”
夏河摇摇头:“首辅大人自十六岁殿试第一,中状元进宫以来,便一直独身一人,至今府上没有进过女人。”
贺倾城瘪了瘪嘴:“难怪首辅平日里那么无趣,总爱绷着一张脸。”
夏河劝到,“其实没有女人也好啊。这样公主不就与人争宠了?况且世人皆道南秦首辅凌旭是少年俊才,其举止潇洒安详,气质豪爽清逸,玉树临风有俊美之姿。”
“行了行了,你还是不是我的贴身婢女了?尽帮着首辅说话”贺倾城打断夏河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日里对我多严厉,根本就没有民间吹嘘得那么好。”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贺倾城又问,不耐烦起来,“不行了,这个司辰真是太慢了,这就启程去西南吧,越等越心慌!”
“啊”夏河一呆。
贺倾城一个鲤鱼打挺从马车上坐起来,理了理衣服上莫须有的褶皱,干脆利落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车夫说“我们马上起程去西南……”
贺倾城话未落音,车夫便战战兢兢的下了马车。
这时,首辅带着一众侍卫走过来,城门已经被封,“公主,这是要去哪?”
闻言,贺倾城赶紧关了车帘,躲在马车里,“完了,完了,首辅来了”
“公主……”夏河愣愣地看着贺倾城探出去的脑袋,像乌龟一样缩回来。
“公主,我们还是下马车吧……首辅大人要是等急了,你今晚又要被面壁罚抄了。”秋月踌躇。
贺倾城眼皮一翻,“我主动下马车,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夏河看着贺倾城:“难道……公主不怕首辅大人了?”
“怕……”贺倾城把全部的行李塞进了夏河的怀里,“所以你负责销毁这些行李,不能被首辅发现我们是要逃婚。”
夏河看着手上满怀的包袱,看着公主英勇就义般下了马车,心里一阵苦笑。新婚之夜不在新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逃婚了吧?
贺倾城苦着脸下了马车,看到马车已经被侍卫围了一圈。
“公主是要逃婚?嗯?”首辅站在一边的马车上,有棱有角的脸五官分明,身穿红色玄端礼服,确实俊美绝伦,就是现在有点严肃。
贺倾城整张脸皱在一起“老师,我就是太闷了,出来散散心……散散心。”
首辅挑挑眉,“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首辅的背后,被推出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色对襟大袖衫,衣装凤冠霞披的妙曼女子。只看背影,确实和贺倾城有几分相似。
“公主……救救奴婢!”女婢跪在地上,泪眼涟涟。
替嫁这件事,要是首辅真的追究起来,这个奴婢该是没有活路了。
贺倾城低着头,一脸纠结,“你放了她……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首辅朝着贺倾城走来,“公主不愿意嫁给臣?”
愿意才怪,整天崩着个脸就算了,每天就知道罚人家面壁抄写。三天两头就要检查功课,就会要求她每天端庄贤淑,恬静温婉,她也很累啊!
贺倾城撇嘴:“学生不敢!”
首辅没有错过贺倾城眼里的情绪,但也不说什么,只开口,“那就好,回宫!”
车辆浩浩荡荡的往首辅阁走,贺倾城被接到首辅的马车上。
是真的累了,折腾了一天,贺倾城不顾端庄仪态的直接躺在首辅的马车里。
首辅看着贺倾城“我教你的礼仪,你都忘了?”
贺倾城闭着眼,不看首辅:“弟子不敢忘”
“那这般是为何?”首辅还是那般淡淡的开口。
贺倾城就是不肯好好的坐起来:“我现在是老师的妻子,自然和学生不一样。”罚就罚吧,她现在只想好好躺一会。
首辅微微勾唇,倒没再说话了。
等了好久没听见首辅开口,贺倾城狐疑的睁开眼看首辅。“老师,你不罚弟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