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阙客栈，秦风漫步在云岚城长长的街道上。

这条街是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经过他前几天的调查，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这条街上一共有76家器物商铺、十八家丹方，还有春楼、丝管乐坊等娱乐场所若干。

不过这些能开店的门面，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也有一些固定的客源，深具大势力背景。就比如城内最大的丝管乐坊望乡楼，就是由云岚城城主府在背后操控。

秦风一直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里面熙熙攘攘，聚集了数以千计的修炼者。很多修炼者只是简单地在地上铺了块布，蹲在街道边叫卖。

这里的修炼者，跟那些进出商铺的人相比就寒酸许多。他们多是一些散修，卖得东西倒是五花八门，有些是自己冒险采集的草药，有些是自家祖传的一些器物，因为没有固定的商铺，就干脆在这里聚集叫卖，往往卖完后就走人，把位置让给后来者。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故意以次充好，用来蒙骗某些新人。

秦风来此的目的，其实不是要买什么东西，只是想找人打听白羽门的位置。

当初在秘雾森林，他答应周擘要把龙涎珠送给其孙女，只是之前一直没能腾出功夫，如今随着修为精进，暂时可以先把这件承诺完成，然后找个地方修炼。

按照洛霓裳的说法，白羽门是纪国两大超然势力之一，按理说应该不难打听。

他眯着眼睛，在人群中扫视，想找个好说话的人。最终，他的目标落在广场一角的某个摊位上。

经营这摊位的是一名黄裳少女，年纪约莫十五六岁，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带着一抹愁云。

她也不叫卖，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拼命招揽顾客，只是一味的唉声叹气。

秦风之所以找上她，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最清闲，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再看看她卖得那些东西，几样看起来颇为精巧的首饰，一面铜镜，一堆不知什么用处的黄符，还有几把看起来有几分寒酸的兵器……这些东西，能吸引人才怪呢！

秦风蹲下，拿起一件手镯，随意地看了起来。这手镯上面，雕琢着一只类似凤凰的怪鸟，非常生动，仔细一看，竟在手镯内缓缓流动似的，倒有几分创意。

那婴儿肥少女见到秦风，眼睛一亮，道：“道友可是要买手镯，送给喜欢之人？”

“算是吧！”秦风淡淡应了一声。

“哎呀，那实在太好了。我这手镯……三十二枚灵石。道友你看可还满意？”少女小心翼翼地问。

秦风暗暗摇头，难怪她面前没有生意，自己才刚拿着手镯看了两眼，对方连手镯的来历、做工都没介绍，就先报了价格。让人感觉，就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东西卖掉。

未免太心急了。

秦风沉吟了半晌，笑道：“我看姑娘出售的多是一些自用之物，看你穿着，应该也是有些身份的，怎么会落魄到如此地步，要靠出售这些东西谋生？”

那少女闻言，却是带了几分警惕，道：“你是来买东西的，管我身份作甚？若是不愿买，就赶紧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秦风哈哈一笑，指着这些东西，摇头道：“以你这种卖法，别说一天两天，就算在这里卖一年，也未必能卖得出去。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再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东西全部出售一空。”

“什么办法？快快说来。”少女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你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秦风对着少女的耳朵一阵厮语。

通过这一番接触，他已经确定，这少女多半是没有多少城府之人。虽然只是问个路，但也得找可靠的人不是？不然对方胡乱指点一通，自己忙活半天却找不到白羽门，那就白忙活了。

而且，先给对方一些甜头，再来问路，就容易得多了。

“这办法真能行吗？”那少女听了秦风的办法，顿时面带犹豫，不敢确定。

“肯定可以。你尽管去试，若是不管用，你的这些东西我全包，而且绝不讨价还价。”秦风高深莫测地一笑道。

“好吧，那我就按你说的试试。”少女憨憨地挠头，当即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

大约半个小时后。

这片散修聚集的小小广场上，闯进来一群不速之客。

她们一行五人，两人怀抱琵琶，两人抱着古筝，还有一人拿着胡笳，莲步款款而来。每个人都浓妆艳抹，身上喷了浓重的香水，隔着十几步都能闻到身上的香气。

她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她们不是丝管乐坊望乡楼的姑娘吗？”

“是啊，你看那个抱古筝的，叫翠萍儿，在望乡楼里也小有名气，经常有恩客打赏。”

“真是奇怪，她们平日不都是在楼内接客，今日这般是要做什么？”

……

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这群女子却是神色平静，毕竟她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反倒是那些散修们，一个个两眼放着绿光。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望乡楼是消金窟一般的场所，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根本连门都不敢进，更别说接触到里面的姑娘了。

这群女子径自来到那婴儿肥姑娘的摊位前，还自带了小板凳，一个个落座。

此时，周围的修士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把那小小摊位，都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人群中的五人。

此时，那婴儿肥姑娘站了起来，作了个罗圈揖道：“诸位看官，小女子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未曾一一拜会诸位，实在抱歉。

今日，我请来了望乡楼的几位姑娘，为大家奉上一段小曲儿。这小曲儿中，也道尽了小女子的坎坷身世。

不知诸位是否愿意驻足，听上一听。”

众人全都精神一振，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就连一些摊位的摊主，都暂时放弃了自己的生意，围了过来。

此时，就见人群中一名老者抚须笑道：“姑娘你尽管让她们唱来，我等洗耳恭听。”

“是啊是啊，望乡楼的姑娘在此地弹奏，可是数百年来头一回。”有人大声附和道。

“赶紧开始吧！”有人开始催促起来。

众人一起起哄，看起来好不热闹。

人群中，秦风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冲着婴儿肥姑娘一点头。婴儿肥姑娘会意，对那五位望乡楼的姑娘道：“开始吧！”

随着她一声令下，那五人抚筝的抚筝，弹琵琶的弹琵琶，吹胡笳的吹胡笳，一种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音乐形式，很快响了起来。

紧接着，那抱着琵琶年龄稍大的女子，就开始唱了起来。不过她唱的曲调并不像望乡楼平日演奏的那般娓娓动听，细腻绵长，反而非常贴近市井气息：

“纪国国都，纪国国都，镐京炼器坊倒闭了。镐京最大炼器坊，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黄鸡老板，吃喝嫖赌吃喝嫖赌，欠下了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没有没有办法办法，拿着炼器坊器物抵薪水，原价都是700多800多的器物，统统统统200块。

黄鸡王八蛋王八蛋黄鸡，你不是不是你不是人……”

一首充满了魔性的小曲子，如同扔了颗炸弹，在这小小的广场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看向婴儿肥姑娘的神色，都变了样儿。有的充满了同情，有的则是为这位姑娘“坎坷遭遇”忿忿不平，恨不得将那名叫黄鸡的炼器坊老板揪出来杀了泄愤……

秦风看着眼前这一幕，暗道果然……把地球上大街小巷都在传唱的《某南皮革厂倒闭了》的魔性音乐，搬到这个世界，立刻就把周围的人成功“洗脑”。

要知道，这段小曲儿，可是在地球上创造了无数销售奇迹，传唱度经久不衰。

“姑娘，你这手镯200是吧？我要了。这是灵石，给你。”那名一开始搭话的老者率先开口，丢下一小袋灵石，就把那手镯揣进袖口。

有认识那老者的人喊道：“我说孙道友，你又没有双修道侣，要这手镯何用？”

那老者却是重重一拂袖，哼道：“你没听这小姑娘身世如此可怜，老夫是为了这区区手镯吗？老夫是一片同情心。同道之间，相互扶助，本就是大道至理，何须多言？”

说罢，老者迈开龙行虎步，飘然而去。

“这一沓黄符也要了，刚好我最近要修炼黄符之术。”有名年轻的男修急急忙忙道。

“这面铜镜与我有缘，姑娘这是我的200块灵石，你拿着……”一名少妇模样的修士道。

“这枚玉簪是我的，谁都不要跟我抢，谁抢我跟谁急。”说话的是名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

……

几乎是一瞬间，那小小的摊铺，数十件近百件小物品，就被这群修士抢购一空。

等那群望乡楼的姑娘离开后，所有人的脑海里，还环绕着那魔性的音乐。

“纪国国都，纪国国都，镐京炼器坊倒闭了……”

原因无他，因为这群姑娘，整整唱了一百遍这魔性的小曲儿，很多人甚至都能把这段词儿倒背如流了。

而此时，秦风和婴儿肥姑娘已经坐在了云岚楼最大酒楼——仙人坊，叫了十几样菜，边吃边交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