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小子走失了过后,胡家像是精神气儿都被抽干净了。
胡家当家丢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渐渐地竟然染上了打老婆的习惯,偶尔买菜的时候,众人看到胡家媳妇儿,她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这事究竟是自己娘家惹出来的,胡家媳妇儿也就生生地受了。
在郭家媳妇儿被问斩后前一日,胡家媳妇儿去探望了她最后一次,说的给她送断头饭。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日,胡家媳妇儿便留下一封信消失了,信中说是要去找儿子。
可众人猜测,莫不是再也受不住胡家当家的打骂,又没了娘家靠山,才干脆离家出走。
这一切,秦家人也是后来听说的。
因着些微妙的心思,两家在胡中拐走后,便断了往来。
不过秦阿同夫妇记着仲能的恩情,对待宋阳舒是越发的尊重。
秦阿同更坚持要为宋公子做点木工活。
宋阳舒被他磨的不耐烦,便请他打一套新的桌子和凳子。
一来二去,秦家夫妇和浮生堂倒是处的更加熟识了。
入了秋之后,天气终于凉爽了下来。
可让人恼火的是自从九月开始,便一滴水也没有从天上下过,干燥无比。
小二本想问问饕餮,是不是他爹最近更年期到了,又或是和小老婆吵架,忘了降雨。
可饕餮偏偏前几日忽然向宋阳舒告了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一大早,秦阿同便抬着条椅子进了浮生堂。
“宋公子,这是最后一条。”他放下椅子朝着宋阳舒憨然一笑道:“一套桌椅,成了。”
门口的木桌崭新圆润,四条凳子线条流畅,看上去十分结实。
这椅子虽然用料并不算名贵,却是极适合在这种酒肆之中。
看得出来,这一套桌椅是用心做的。
知道秦家也不宽裕,宋阳舒伸手便要掏钱出来。
秦阿同连连摆手,又把自己媳妇儿推出来道:“宋公子,说好了是不要钱的。我媳妇儿说了,要是今儿个回来身上有钱,必定要罚我。”
宋阳舒笑着打趣道:“别的人家都是回来没钱了要被罚,偏偏你是回去有钱了被罚。”
小二识眼色地拎上了一壶水上来,麻溜地替秦阿同倒上道:““秦家老爷,尝尝今儿个刚做的紫苏水。”
秦阿同从来没听过紫苏水,可是知道浮生堂前些日子出的糖渍紫苏酒是卖到了一两银子一罐,连忙道:“不用不用了,我就喝点普通的水就行,哪能让你们破费。”
宋阳舒一听便知道秦阿同是想到了糖渍紫苏酒,笑着解释道:“这水不过就是紫苏和陈皮,加了些姜熬煮而成。紫苏并不贵重。你就大胆尝尝看。”
秦阿同见宋阳舒坚持,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紫苏水,眉头轻舒,这水喝起来,可真是好喝咧。
除了有紫苏独特的香味之外,别有陈皮涩中带甜的清香,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藏在后面姜的辛辣刺激。
他这才好奇地问道:“若是紫苏不贵,为啥那糖渍紫苏酒卖的如此昂贵?”
问完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打听别人生意,人显得有些局促。
宋阳舒不在意地笑笑道:“不过是西街上过来逐花的少年郎们,争出来的虚价。”
正说着,便看见一个番女,后面跟着几个殷勤的锦衣少年郎,众星拱月般地走进了浮生堂。
女子头梳发辫,肌肤如凝雪,丰骨微肉,收腰的衣服半露酥胸,白似银,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琥珀清泉般的眼睛。
秦阿同只看了一眼,便脸色通红地低了头。
宋阳舒则是熟稔地与女子打了个招呼道:“阿欢姑娘,今儿个又来买酒了。”
阿欢朝着宋阳舒笑着点点头,胭脂唇色,真真的是艳光四射。
其中一个少年郎立刻掏出自己的钱袋子,豪气道:“阿欢姑娘,你要什么酒,随便选,今儿个我来付。”
另一个则是对着他嗤笑一声道:“刘家大郎,你连阿欢姑娘喜欢什么酒都不知道,算什么仰慕者。”
说完又讨好般地对着阿欢道:“阿欢姑娘,我知道你喜欢这糖渍紫苏酒,早已让人提前将酒定好了。”
刘大郎不服气,对着宋阳舒道:“于二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将酒都卖与我。”
秦阿同为宋阳舒暗暗有些担忧,这几个少年郎打扮不凡,怕是世家子弟,若是得罪了任何一个,动动手指,便能让他们吃不消。
却见宋阳舒勾唇一笑,却是对着站在两人中间的阿欢道:“阿欢姑娘,我们店里的厨子走之前还酿了石榴酒,不如也带回去给姐妹们尝尝?”
阿欢听了笑盈盈的点点头,对着两人道:“公子们何不一人买一罐不同的酒给阿欢?”
她的声音带酥软麻人,听得两个少年郎是骨头都酥了一半,掏钱的时候更是宋阳舒说多少,便付了多少。
拿了酒,阿欢便走了,这群人消失的和来时一样的突然。
秦阿同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脑门一拍,记起了今儿个来浮生堂的另一件事。
他抿了口水道:“我看最近好多人都在屯粮食。粮价现在还被官府压着,你们最好也快去屯点。若是压不住了,那可就是一天一个价了。”
若是一直这么干旱不仅会影响今年秋粮,还会影响这播种、出苗,下一年的夏粮说不定也会被影响的。
世家自然是不怕的,他们有庄子,有存粮,无论如何也是饿不了自己。
西街上的富户和东街上的百姓却还保存着当年动乱的可怕回忆。
知道是秦阿同的好意,宋阳舒笑着点点头,谢过他的提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秦阿同说什么,宋阳舒都能接的上几句。
正聊到木材料要如何打磨才最好,一个胖婶匆匆地走来浮生堂门外,对着秦阿同喊道:“秦家当家的,快回去看看,你娘晕倒了。”
秦阿同脸色一变,放下水杯,匆忙道了个别就准备过去。
却不料宋阳舒随着也踏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