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对孩子好一些?
这话,带着些祈求,哪怕从严越的嘴里说出来依然多是淡然。可是言商还是听出了他话里,那轻微到查无可查的祈求。
她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带着祈求和自己说话,她更没有料想到,严越竟然能够一眼看穿她对孩子的态度。还这样,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可就是这样直白的表述,让言商的呼吸一滞。
他的话,叫她无言以对。
同时也无从反驳,刚开始确实她是排斥着孩子的,就算当初主动要求留下了她,可是心里依然过不去那道坎。
自己怎么能给严越生孩子呢?那是严越,和她势不两立的人。
即使他们能够躺在床上做最亲密的事,即使他们也能这样依偎在一起,看潮起潮落。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们本来的身份与立场。
言商的性格近乎执拗,可说到底却也不是执拗。她到底不是普通的人,严越也不是。
这是个不能继续的话题,言商有些不想要再想下去,也不想自己的思绪再不断的撕扯。她先一步站了起来,看着隐匿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孤寂的身影。
“我好困了。”
“你先去睡觉。”严越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传来。
原本只是个岔开话题的借口,结果这么一说,言商还真的觉得困了,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声音都显得有些慵懒,“你陪我一起去,你不在我有些睡不着。”
原本目光有些空洞的盯着海平面看的严越,听到这话,回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言商。似是没有料想到,言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或者是清醒时候的,说出的话让严越感到意外。
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唤了一句:“商商,”以确定她是真的清醒的,而不是在博士所说的那种短暂记忆错乱的情况之下。
“嗯?”言商有些疑惑于他探究的目光,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还是你要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不觉蹙起了眉头,恐怕自己不叫他进屋,严越不知道又会在这里待多久。
自从来这边之后,他们两人朝夕相处,在言商的心中,严越已经不是那副在云市时高高在上,生人勿进的样子了。
言商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严越,总是有些孤独。可能以往也会有这种孤独,只不过被周身冰冷的气质所掩盖掉了。到了这里,没了喧闹繁华,严越身上的孤独才无所遁形一般的全部显露出来。
就像是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久了的那种与世界都格格不入的一种孤独之感,这种感觉,让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心里发闷。
“不待了,这里没什么意思,还是你最有意思。”他突然站起身来,带着邪笑盯着言商看。
看到这眼神,言商立马在心里将自己吐槽了千万遍。
自己看来是眼神出问题了,怎么会觉得这个一年三百六十天都不做人,只有短短几天时间做人的严越,孤独和脆弱呢?
不光出问题,出的还是大问题。
还没等言商想出怎么填自己亲手挖的坑,身体突然一轻。她整个人都被严越抱了起来,很标准的一个公主抱。
要是以往,忽略抱着她的这个人,会觉得这样的抱法显得很浪漫。可现在她有着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这就不是浪不浪漫的问题。而是极大的惊恐。
不知严越是对自己力量的自信,还是对言商现在体重的自信。
言商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虚指了指肚子,“你要是摔了我,可就不好玩儿了。”知道这时候说其他话没有任何作用,言商索性拿自己的肚子说事。严越对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宝贝。
可这次,就算是言商这样说了,严越也无动于衷,也没有放她下来的打算。
只是却不忘补一句:“重了。”
她现在是两个人,能不重吗?再说她真的也没长胖太多,只比之前长了三千克都不到。医生还让她多吃一些。
在严越这里就换来了一句“重了。”
说到底她是一个女孩子,一听严越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开口就要去反驳。
“差不多,和我的命一样重了。”严越又一句。
言商傻在那里,要说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
再没有反抗的,任严越将自己抱进了屋。她被放在了床边,而严越就在她面前蹲下来。手却突然托起了她的双脚。
这种感觉太过亲密,言商去阻止,却又迎来他的一句:“之前觉得你很聪明,现在发现你笨的可以。”
严越吐槽起来,那是绝对的毒舌。
言商被他这一句转换的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直到他拿了毛巾擦她的脚,脚掌处传来细微的疼。
严越又看了一眼,十分不客气的甩出一句:“几道划痕,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不是我抱你进来,恐怕再多几道都不会发现?”
沙滩上又细碎的玻璃,她居然敢光着脚就走在上面。
可言商确实不知道,关键是严越早知道,却还装了一把深沉,什么都没对她说。上来就是一个抱。
言商:
“我也从来没说过自己聪明啊,”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笨,不光笨还一根筋。
“我妈经常说我脑子不会转弯的,我爸也说。”言商又一句,许是严越的这句“笨”一下子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又或许是突然想起了又几个月没有见面的父母。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就有些想不通,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她坐在那里,看着严越用毛巾将她的脚擦干净后,又找来药酒消毒。
这女人的反应未免太迟钝了一些,现在才知道自己喜欢她吗?严越淡淡的回了一句:“喜欢?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为什么喜欢呢?
之前觉得她沉静、聪明,是个难得有意思的人。
“又笨,又没心没肺。可能以前我瞎了眼。”这话看似在说自己,可明摆着就是在奚落言商。
不过现在可能瞎的更厉害,喜欢?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是再也割舍不下了爱。
言商顿了顿,也没觉得这话多让她受伤。只是叹口气,“你可以不用说这么直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