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运不是戏剧般的和每个人开着玩笑。或许,他们会是另外一个结局,后来言商无数次的这样想。
她以为,他未曾改变。
他以为,她未曾动摇。
却不知,不曾改变的人,深情到无可自拔。未曾心动的人,将记忆酿造成了偏执。
从喊出一个名字开始,一切都已经错乱……
“小商,过来。”
“你在做什么?!快过来!”
巷子里,无尽的黑暗。这条是怎么也望不到尽头的巷子,熟悉到,让言商心里发颤。
她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他满脸的疑惑,看着她,眼神当中有满是不可置信。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安静的让血腥不断地在蔓延,刺激着言商的神经。她站在那里,双腿却挪动不了分毫。也回应不了许晋柏的一声声质问。
“小商,快过来。”
许晋柏又急切的喊,他举着枪,脸上沾着的不知是谁的鲜血,他带着一身的冷硬,隔好一会儿,才会往前挪一步,举着枪防着身后的人。
这样黑暗的地方,同一条没有尽头的巷子。言商的五脏六腑都被撕扯,她艰难的偏过头,看着不远处,已经倒在地上的人。
玄色衣衫,胳膊处却留着鲜血。即使已经伤成那样,可他依然倔强的站立着。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嘴角挂着那一抹邪笑,那抹笑熟悉却又让人心痛。
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言商的方向挪动过来,血顺着手臂,跌落在地上。他提着枪,可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商商,”他唤到,低沉耐听的声音,带着濒临死亡的决然,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笑?笑的言商五脏六腑就搅在一起,笑的她好难受,呼吸不过来的难受。
“商商,我不怨你对我心狠,怪只怪我的弥补填抹不平之前带给你的伤痕。怪只怪自己满手鲜血,浑身黑暗。”
她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绝望的看着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想告诉他,别再过来了,别再往前走了。
可是,所有的话都变成了无声的哑剧。
他依然往前走,带着一身的鲜血,顽强的、固执的、近乎偏执的往她的方向走来。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发出难听的一声闷响。
身后,是许晋柏的声音,他带着愤怒喊道:“言商,你在做什么?!”
她回头去看,看到他的脸上那种痛心,是对她的犹豫和现在优柔寡断的痛恨。嫉恶如仇的男人,她曾经最爱的这个人,他的世界里黑白从不容混淆。可现在,他深爱的姑娘站在了灰色的地带。
言商看着他的脸上,一点点染上了愤怒,之后是泛起的冷冷的杀意。看着他将枪口瞄准了站在她身后的严越。
别这样!不要这样!!
她想要阻止,心里在大声的喊,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说什么?放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条生路吗?
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阻止。
可是,她好难受。
心口被生生撕开的难受。
身后的人更加近了,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环住了她。他身上的鲜血弄脏了言商的白裙,上面被印出一幅幅血腥的,化作执念的图画。是他最后的诀别。
这样的环抱,很紧。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像是要在最后,将言商钳在自己的骨血里。
血腥之下,是熟悉的,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在这样冰凉的,孤单的夜里钻进言商的感官。
连上保险栓的声音,都如此的清晰。
她惊恐的回过头,看着许晋柏又一次举起了枪。
不要!求求不要这样!她终于失控的喊出声:“许晋柏,不要开枪!许晋柏!!”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在一阵响声过后突然的安静。她还是被搂抱着,可是抱着自己的人,手上却没有了力气。
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却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人,他的身体温度,一点点的在流失。
血,好多的血。
她伸手搂上去,满手的鲜血。
温热的,粘稠的化不开的鲜血。
格外的安静,她连眼泪都忘记流了,只是那么站着,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重量。
这死寂的,没有生机的沉默。
原来,人到一定程度,是哭不出来的。
…………
严越一进卧室,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不听的发抖,他心里一惊,迅速到床边。
“许晋柏……许晋柏……”沙哑的声音,急切的,模糊不清的说出这个名字。
严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着床上的人,不光颤抖,泪水不停地流,嘴里还是喃喃不清的“许晋柏”三个字。
杀人不过诛心。
睡梦中的女人,模样是那样可怜,不停地哭着,严越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活活刨出来,疼,疼延伸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样,令人清醒的疼。
可是,也只是苦笑着,他坐在了床边,握住了言商的双手,将它放在唇边。
“别怕,我在。别怕……”
他柔声安慰着,言商从梦中惊醒,还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双手被包裹住的温热,让她思绪逐渐回笼。黑暗中坐在床边的男人,电视的光影一点点打在了他的脸上。
言商扑到了他的怀里,用尽力气的抱住了他。
在下一秒就痛哭出声。
她哭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泪水沾湿了严越的衣服。
他伸手,轻轻的拍着言商的背,像是安慰着小孩子一般的轻轻拍着。“别怕,我在这里。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别怕。”
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哪怕你在梦里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呢?”她还没有从梦境中反应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严越听出了大概,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他带着苦涩回应:“快了,也快走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在坚持一段时间,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至少到最后,留给他孩子。
属于他和言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