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甲目中神色驳杂,心头却是无数个念头急闪。
身为一个在紫寰界混迹数百年的老人,他当然知道张尘这一番举动,无非就是劝动自己前往青丰原。若如此,肯定是要冒上不少风险的。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就听张尘再度悠悠言道,“掌门已然示下,谁负责将此脉象勘探完成,一俟上品灵脉成型,便为他记首功。不仅赐予上品初阶洞府一座,还将免除其今后所有征战役务,保证其安心修炼!”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黄元甲的忧虑,他不大的双目中精光四射,“咕……”,一口口水咽落。
照张尘所言,先行将这紫清灵脉提升为上品灵脉,成算还是颇大的。虽说可能要付出数十上百年光景,但自己还算等得。
届时,不但自己可以得到上品洞府,而且免除征战役务,加之闻人师叔势必将正式进驻。这个诱惑,经张尘层层递进地推导,彻底将黄元甲折服了。
他暗想,说不定,自己还真能等到极品灵脉开张的那一天。
想到这儿,黄元甲目中色定,看向张尘,点头道,“如此,老黄我再要推辞便是不该了,毕竟为门中出力亦是我辈分内之事嘛!哈哈……”
话锋一转,黄元甲正色道,“不过,老黄有一事相求,若师兄能够答应,老黄从此再无疑虑!”
“哦?何事?”张尘压着心中热切,沉稳问道。
“进入青丰原之后,出入行止,还请张师兄与老黄同行!”
黄元甲心中笃定,只要这位张师弟在自己身旁,以他的恐怖战力“保驾护航”,自己自是万无一失。
张尘闻言沉吟,自己行程中已有数年后的魁丘之约,黄元甲的请求虽然合情,自己却不能就此一口答应。
“黄师兄,实话说与你,师弟身上还有师门其他要务。”见黄元甲神色要变,张尘马上又接口道,“不过,师弟不在的时候,自会安排好万全之策,保你周全,如何?”
张尘目光坦然,黄元甲见之便也不再计较。他知道,张尘如今正是蒸蒸日上之势,门中用他之处甚多。况且,这紫清福地想要定灵为上品,也须各类奇珍异宝相助,少不得需要张尘去筹措。既然他有此保证,想必是不会有差的了。
“哈哈……好,好!老黄今后便跟定张师兄了,你让往东,老黄绝不往西!你我齐心协力,一定将这紫清福地弄出个样子来!”
一时间,宾主尽欢。
看着黄元甲满意而去,张尘立在自家洞府禁制前,摇头苦笑:这位黄师兄,还真将自己当成保护神了!
不过此事一定,他心下也颇觉自在。一抖袖,一枚纸符呈于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诸多名目,这是黄元甲开列的探灵勘脉一应所需。
略略过目,张尘便将这纸符重新收入袖中。一点头,还得以巡山长老名义去内务堂、精造堂跑一趟。他突然想到,祁长老极力建议自己收徒,倒也不全是为了传承。些许琐碎事项,正合让自己的身边人去办理。自己不在的时日里,这偌大洞府也好有人照应。
这么一想,他心中便有了定数。
眼下,还须自己亲自跑一趟才好,毕竟是与各堂在事务上初次交涉。
一圈下来,管长老、白长老倒也客客气气,丝毫看不出此前密议时的针锋相对。他们也都是门中老人,自是知道公事公办,而且此为掌门重视之事,马虎不得。
不过,开荒拓灵非是易事,相应物事还须特别准备。尤其是黄元甲索要的一副乾清坤厚阵阵旗,由于品阶要求较高,精造堂需要至少半年时间准备。
而内务堂为难之处,则是那百余枚降尘珠,门中现下也是紧缺。每年所出,也只够堪堪用于维护山门主灵脉。
最后还是一个字,等。
张尘对此也是无奈,只得拱手言谢而去。说不得,还须适时去掌门那里求援。对虚灵门而言,无非就是一个轻重缓急的取舍罢了。
事非经过不知难,尤其这种需要多方协调配合之事。看来,自己虽是门中后起,现下却还是需要拉一面大旗来扯虎皮啊!
这样一来,他倒是明白了掌门和二位长老要给自己举办庆典的心思来。掌门还特意提出要将海明月的庆典与自己同时操办。
这是要找个由头表明自己的态度啊!
一边想着,一边就来到了传功堂。祁长镜正好在,见张尘上门,他兴冲冲地亲自出迎。
将自己最好的灵茶取出,祁长镜频频相请邀饮。言谈间,拉着张尘东拉西扯,神色颇为振奋雀跃,全然不似一副师长作态。
“祁长老,先前蒙您老关爱,说是有几个好苗子要推荐于某,不知可方便一示?”
“哎呀,你不提,老夫倒是忘了,哈哈……”祁长镜爽朗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本簿记样物事。打开青色封面之后,将最上面的几份名册取出,含笑递与张尘。
张尘接过,略略看了几眼,见其中既有灵士,亦有灵徒,男女均有。一时也不知如何决断,便诚恳求问,“祁长老,不知可取几人为徒?”
“这个嘛,就看张尘你的意愿了。”祁长镜神色一正,缓缓道,“不过,老夫建议是宁缺毋滥。这些名册,你且拿回去好好参详,不必着急就作决定。”
“如此,便多谢祁长老了!”张尘也知此事须得慎重,便应允将名册纳入袖中,随即便要告辞。
祁长镜见状急忙将身形坐直,脸上几度闪过欲言又止神色。
“祁长老,莫非还有何示下?”张尘奇道。
“呃,这个……”祁长镜此时却扭捏起来,一捋长须,道,“祁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张尘你能否应允?”说着,祁长镜便将一副恳切目光投向他,似乎一个正在寻求可意玩具的孩童。
“哦?祁长老您请说。”张尘一笑,大方地道。
“祁某也知此举有失冒犯,不过实在是掩不住好奇,还请张尘你见谅!”见张尘以目示意“无碍”之后,祁长镜终于鼓起勇气道,“数十年前,你还记得老夫曾以本命神通照鉴你之本命吗?这么多年了,如今再见,老夫很想看看,那颗种子到底是何来历。”
祁长镜一番话语急切出口,一边双手相搓,现出难为情的神情。
张尘一愣,探人跟脚,是修士之间大忌。哪怕是同门之间,也少见主动探问的。
若自己还是灵徒或灵士,祁长镜的要求自然无伤大雅。毕竟他是虚灵门传功堂长老,与自己还有名义上的传习关系。不过,现下自己与他均身为长老,且修为亦近。
如此一来,这还真是一个不情之请了。
不过,再看祁长镜赧然神色,张尘很快便释然。面前这位应也是一个鉴灵痴人,看来自己当年的本命种子,在他这里种下了一个多年未解的心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