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袍袖鼓胀,在自己和尤婵儿周围结出一朵又一朵莲花虚影。
事发突然,他却并未慌张,本能地御出最强防护手段。
自己袖中储备了十数万面额的龙票,还有差不多数量的灵石,这便是他的胆。
张尘将灵力全开,袖口紫色微光频闪,莲花虚影将来袭之物悉数裹挟。十数道强劲攻击立刻被花影控制,让他心头一松。
透过虚影,只见海无极一脸沉静地看着眼前乱局,未有丝毫动作。
而他身后,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正从地爬起,一只肥厚的手掌紧紧地捂住前额。
鲜血从他的手指间流溢出来,糊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两只惊恐的小圆眼。
发髻早已散乱,头顶正中好似被铁犁犁开一样,灰发向两边翻卷。中间一道指头粗细的伤口,此刻鲜血淋漓,却是连皮带肉被削掉了一块。
正是管奉行。此刻他心头剧颤,若不是躲得快,刚才这一剑只怕已叫自己脑袋开瓢,命丧当场了。
一转头,正看到张尘在台以一敌众,竟然还未束手就擒,不由双目一寒,恨意大生。
“杀了他,杀了他!”顾不从地站起,他仰头嘶喊道。
“这,这……”白敬中一脸惊愕,茫然失措地看看台前,又一转头看向海无极,“掌门,此是何故?”
另一侧,祁长镜同样茫然。
海无极安坐不动,并无下达任何指令的意思。
僵持并未持续多久。只听张尘爆喝一声,微光在袍袖遮掩下再度疾闪。十数道莲花虚影早已凝实,现下更是朵朵相接,旋转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叮叮铛铛……”
一连串脆响之后,数件不同式样的器物从虚影中跌落,堆积在张尘脚下。其中有剑,有刀,又飞镖,有银针,还有滚珠,等等。
再一抖袖,花影齐齐一颤,又从中飞出数道异物光影,直向方才来袭方向倒飞出去。
地诸物亦被张尘甩袖卷起,准确地抛还给各自主人。
“接着!”他朗声叫道,随即凝神站立,显示自己并不欲缠斗,使得事态恶化。
海无极周围灵师此刻俱已从座起身,一一接过张尘抛还器物,心头不免狂震。
自己等十数名灵师,虽是仓促出手,但集合起来威力也是不小,没想到竟被张尘一招破解。各自看看左右,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也都从方才交手中感到了对方强大的压制之力。
再看海无极并未遇袭,且他始终未动,便也悻悻地收手,静观事态变化。
台下数百名灵士、灵徒此刻更是鸦雀无声。原本今日的庆典过程一波三折,大家俱以为鲁大力胜了尤婵儿已是最大意外,没想到后面还有如此异变。
长老们骤然出手,而张尘长老以一敌众,竟似并未落下风的样子。这已然让他们目瞪口呆,只是如此情况未明之下,倒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人群中,简子清双目茫然地张望着台,口中轻轻地念念叨着,“真乃杀人技,剑出必喋血……”
一时之间,场中只有管奉行口中“嗬嗬”不停,愤怒地高叫着,誓要打杀了张尘。
“掌门,管长老骤然对我徒儿出手,张尘不得不还击,还请明鉴!”
见众人齐齐住手,张尘这才略略放松,主动前一步恭敬言道。
海无极还未有所表示,就听管奉行在他身后暴跳嚷道,“张尘名为我虚灵门长老,实为龙廷忠徒,老夫这是要引他出手,暴露其本来身份!”
“嘶……”
台下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台一众长老却心头一震,目中露出惊色。
张尘心中一动,原来此人早有准备,就是要趁今日庆典当众揭穿自己的“真面目”。
“诸位或许不知,他出手时,袖口有紫光频频闪耀。虽然很是微弱,但这明显是他故意遮掩。管某早已备下测灵珠,已然测得,正是那龙票之光!”
管奉行只身站出,手指着张尘,疾言厉色地喝道。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持着一颗宝珠,其中紫光蹿动,犹如游龙,正是龙票票首那小龙模样。
白敬中、祁长镜等人面面相觑,无须仔细回想,便已心中有感。张尘袖口方才确有朦朦微光,虽然不明何物,但他能够以一敌众,想来正是有这一层缘故。
“只有宣誓效忠龙廷之人方能御使龙票,用以增强自身修为。所以,你才这般有恃无恐吧?你敢说,你方才没有用那龙票吗?”到底是老谋之人,管奉行见自己掌握了主动,很快便沉静下来,冷冷地追问道。
随着他的喝问,台台下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张尘身。就连胡三等人的面色也骤然变化,一下子凝重了许多。
龙廷虽然号令整个紫寰界,但明里暗里与虚灵门颇多龃龉。尤其闻人红缨在紫阳峰顶魔化之后,虚灵门更是近乎遭到天下灵门围攻。这背后,龙廷扮演了什么角色,虽然双方并未撕破脸皮,但虚灵门下却是无不心知肚明的。
尤其近些年,虚灵门与烈阳门与浣月宗多有交战。虚灵门失去诸多附属灵脉不说,还一度差点这两个宿敌攻占了灵山境。
在此过程中,这两家修士便曾多次使用龙票,使得虚灵门下几度死伤惨重。因此,对龙票及龙廷忠徒,虚灵门之人几乎个个深恶痛绝。
没想到,现下门中长老却有龙廷忠徒的身份嫌疑,这就怪不得管长老要出手试探了。
刑长老、封长老等人对望一眼,暗暗蓄积灵力,一齐望向海无极,等待他示下。
海无极显然早已发现此节,听到管奉行一番指控,脸色依然沉静。他盯着张尘双目,平静地开口道,“张尘,可有此事?”
张尘看看周围,众人明显戒备起来,显是要防备他暴起伤人。不过,尤婵儿像是吓傻了似的,并未离开他身后半步。
看一眼管奉行的嘴脸,张尘暗想,自己能够利用龙票一事本就离奇。同时,这也是他的一个暗手,因此便隐而不露。说起来,周围也就闻人红缨和蜃祖是清楚此事的。
而他此前几次对敌,除了烈阳门与浣月宗之人,便是那几个世家豪族。此事终究纸包不住火,早晚还是会被有心人利用。
眼下便是如此。管奉行这一招,不仅要令他身败名裂,甚至还要害他性命,不可谓不毒辣。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呢?
见张尘沉吟不语,管奉行面现得色,正气凛然地道,“怎么?被老夫说中了?无话可讲了?”转而他便勃然变色道,“你这个叛徒!今日有掌门在此,我劝你勿作非分之想,乖乖束手就擒吧!否则,莫要怪我等施以辣手!”
再一看左右,对众人喝道,“大伙还等什么,一起,拿下此贼!”